水晶灯的光洒在香槟塔上,折射出晃眼的光斑。
你端着一杯气泡水,听着身边的人讨论最新的量子计算进展,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宴会厅的另一端。
散兵就站在那里。
他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和当年那个穿着白衬衫、坐在图书馆里背诗的少年判若两人。
散兵身边围着几个看起来颇有身份的人。
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手投足间从容又带着点疏离。
分开四年,你从物理系研究生变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研究员,他从文学院的学生变成了颇受瞩目的青年诗人兼文化投资人。
圈子不同,本以为再无交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撞见。
话说来他一个忙文学的来物理系宴会干什么啊?难道新任女朋友是某个物理学大亨?但近十的新星不是只有你一个吗?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你的目光,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笑意淡了些,落在你身上的目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定了定神,举了举杯,算是打过招呼。
转身想融进人群里,却被他身边的人叫住:“那位就是xx研究院的xxx吧?久仰大名,这位是散兵,我们文化基金的合伙人。”
…多少钱啊就投资?
他知道科研是个无底洞吗?
散兵走了过来,向你伸出手:“好久不见。”
他的指尖微凉,和记忆里一样。你握了握他的手,很快松开:“好久不见。”
寒暄客套,公式化得像在走流程。
他问你最近的研究方向,你问他新诗集的出版计划,语气平和,仿佛只是普通的旧识,绝口不提当年的出租屋和深夜的拥抱。
旁边有人打趣:“你们认识?”
“高中同学。”你抢先回答,语气平淡。
散兵笑了笑,没否认,只是补充了一句:“也是……故人。”
“故人”两个字,说得不轻不重,却让你心里微微一动。
宴会进行到一半,你借口透气,走到露台。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里的喧嚣。刚打开一包口香糖,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散兵站在你身边,手里也拿着一杯酒。
“你以前不吃口香糖。”他说。
“提神。”你拆开一条,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应酬需要。”
他没说话,看着远处的霓虹。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尴尬,像隔着四年时光,自动找到了某种平衡的频率。
“听说你举报了之前那个?”他突然开口。
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嫖娼的前男友:“嗯。”
“做得对。”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你从来眼里容不得沙子。”
你笑了笑:“总不能让垃圾脏了眼。”
他转头看你,月光落在他脸上,鎏金瞳仁里的光比霓虹还亮:“这四年,过得好吗?”
“挺好。”你点头,“论文发了几篇,项目拿了几个,顺手起了一个公司,不算差。”顿了顿,你反问,“你呢?”
在他面前,你总会放松警惕。
你暗自唾弃自己。
“还行。”他轻描淡写,“出了几本书,投了几个项目,没饿死。”
又是一阵沉默。
“没饿死”这三个字像根针扎在你心里,仿佛又回到了高中,他跟着你选了理科,你为他兜底的时候。
经济拮据,还要出来投资吗?
这个选择简直和当年一样愚蠢。
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你转身想回宴会厅,他却突然开口:“你还是没变。”
“嗯?”
“还是那么……利落。”他看着你,眼底的光柔和了些,“不管是处理感情,还是处理麻烦,都一样。”
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年说分就分的决绝,现在举报前男友的果断。
“新谈的那个,怎么样?”
你几乎是无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或许是某种不该有的攀比心作祟,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是我冒昧了。”
你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快到对方都没反应过来,随即向宴会厅走去。
擦肩而过时,你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是淡淡的雪松味,和记忆里一样,心里某个角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个贯穿。
回到宴会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你端起酒杯,和人谈笑风生,目光偶尔扫过角落里的散兵,他正和人交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当年背后的拥抱、深夜的呢喃,都只属于那个租来的小房子和那段青涩的时光。
现在的你们,是宴会上的“故人”,是各自领域里的“成功者”。
是学会了把情绪藏在西装里的成年人。
这样,也挺好。
你举起酒杯,对着散兵的方向,遥遥一敬。他似乎察觉到了,也举起杯,回敬了一下。
目光相撞,又很快移开。
像两颗曾经交汇过的星,最终还是沿着各自的轨道,驶向了不同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