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颈微扬,沈棠被迫以仰视的姿势面对黛安娜,可那眼眸中的光芒却愈发倔强:“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也现在这个破碎的我没有资格承诺什么,但我就是想试一试。”
“很多事情只有去试过,做过,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不是么。”
最后一句话,沈棠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泪珠儿在眸子里打转,一如女人的倔强,它挣扎着始终不肯坠落。
看着眼前的一幕,倏然间,黛安娜眼眸中的冷冽破碎了,下一秒,她蓦的松开手,将沈棠如口袋般丢在了床上。
拿出手铐直接将对方的手脚全都结实的拷在了栏杆上,女人的哼笑声透露出其内心的嘲讽与不屑:“想戒毒是吧,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靠什么来撑过今天。”
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黛安娜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也许,从救下沈棠的那一刻起,破窗效应从黛安娜身上便开始呈现出反应了。
因为曾经相同的经历,也许是因为身上同样有着华国血统,总之对于这挣扎在绝望和破碎中的女人,黛安娜内心深处源源不断的产生着不受控制的同情。
原本她的打算只是平安将沈棠护送到沈氏集团在M国的势力手上的。
可刚才,当她看清楚沈棠眼眸中,对于涅槃重生的那种无比强烈的渴望时,她也动摇了。
沈棠有句话说的很对,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哪怕是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奇迹,也许就可能出现彼此的周围。
试一次,她告诉自己只试一次,如果沈棠真的可以挺过今天晚上,就算为了救赎曾经的自己,黛安娜也愿意改变主意,帮助她重塑新生。
而根据相关统计数据调查显示,初吸者,du瘾的发作周期通常为24小时。
而今天才刚刚过去了七个小时,命中注定,这一天在沈棠的生命将变得无比难熬,无比漫长。
昏暗的房间里,沈棠呈大字型被拷在铁床上,不可否认这种感觉很让人不适,但,她却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对于随时会发作的du瘾,最初她的心里是紧张的,甚至为了应对扛过去,她还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预演。
经历过一次那种痛苦,沈棠自然清楚那个du瘾发作的可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几乎是尽着一切的准备。
但有的时候,造化就是弄人,越想要什么,反而那件事就不会发生,偏要等到你精神懈怠的时候,那个糟糕的人或事情才会突然出现,向你发起猝不及防的攻击。
显然,沈棠就是这样。
整整一个上午过去,在她进行了无数次的心里演练后,沈棠惊讶的发现,她恐惧的,担心居然没有丝毫发作的迹象。
这个发现让她倍感意外,惊喜满满,她甚至还认为也许今天自己的du瘾不会发作了,这个想法,也一直持续到中午。
可就在她满心以为将要无惊无险的度过这一天的时候,意外终是出现了。
导致du瘾发作的诱因,是黛安娜故意扔进屋子的一小包白色粉末。
在紧咬牙关坚持了一上午后,沈棠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一直压抑着的那种痛苦欲望便彻底击溃了她苦心营造的心理防线。
伴随着一阵寒噤,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正式开始了。
迅速弥漫的冷意带来的,是手脚不自觉的颤抖,就在沈棠以为自己快要被冻僵的时候,突然袭来的蚀骨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
医学上将痛分为十二个等级,可是du瘾发作产生的痛,却远远要凌驾于这十二种痛感之上。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来源自灵魂深处的痛,由内而外,从每一处骨缝中溢出来。
近乎凌迟般的痛苦让沈棠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剧烈的挣扎带动着整张铁床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而随着痛感不断加剧,五脏六腑也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扯动似的,交织着翻江倒海的晕眩感。
恍惚间,沈棠甚至觉得喉咙里被塞进了一只老鼠,那种恶心、不适的感觉几乎让她没有任何抵抗的就直接呕吐了起来。
这一刻,沈棠大概理解到了黛安娜所说的心瘾是什么了。
相较于生理上那种痛苦到极致的折磨,更令她感到恐惧的,竟然是心里迅速膨胀的,对那包白色粉末的渴望。
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声音如魅魔般,循循诱导着:“放弃吧,放弃吧,只要一针下去,你就不用再继续这样的痛苦了。”
放弃吧……
放弃吧……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这个声音后,沈棠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渴望感,用悲戚到近乎凄厉的声音嘶吼道。
“黛安娜,黛安娜,求求你给我一针,我不戒了,我不戒了我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