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姐弟俩上了回府的马车。
回想窦昭对子一出那些书生的表情,邬善觉得颇为畅快。
“姐姐,你觉得,这窦四小姐如何?”
舜华透过窗口看着热闹的街市,“有胆识,才识过人,据说还很会经商,非池中之物。”
所以,你不要喜欢她。
邬善点头,认同:“确实如此。”
“德真,你今天为何帮那位赵小姐?”
想起当时邬善直言庞昆白“有辱斯文”,舜华问他。
邬善面色倒是平淡,解释:
“不过是看不下去这群人仗着识几个大字就欺辱女子,那赵小姐的对子虽然简单,可足以见其纯净心性。”
啪啪。
舜华鼓掌,拍了拍邬善的肩膀。
“说得好,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我们不学那些臭虫烂虾,识人用自己的眼睛。”
“姐姐,我才不会学他们,等回去我就跟他们断绝来往。”
邬善不太高兴姐姐把他当小孩子,可他没有反驳她。
“好,今天上元节,我们等下去逛逛可好?”
上元佳节,热闹的很。
在窦府看了一出戏,舜华想看点别的。
再说,她好像看见宋墨了。
邬善点头,姐姐确实许久未出门了。
就这样,马车在中途停下,姐弟俩下马车。
游玩的人非常多,人潮拥挤中,邬善始终站在她身前,不让其他人挤到她。
来到卖面具的小摊前,舜华停住。
“小姐来看看面具,挑一款合心意的。”
卖面具的老板介绍各个类型的面具,她的手落在一款狐狸面具上,还没摘下来,在狐狸面具的正对面也出现一只手。
那手宽大修长,还能看到骨节上的茧子,墨绿色的衣袖。
舜华看过去,刚好和宋墨的目光来了个碰撞。
灯火阑珊处,青年人的眸光仿佛染上灯火的旖旎,散了寒光,添了暖意。
“邬小姐。”宋墨收回手,出声。
舜华取下面具,福了福身子。
“宋公子。”
两人视线相触,问候过后却又有默契地移开。
“邬小姐也来逛灯会?”宋墨还是取下那个一眼就相中的面具,为两人的面具付了钱。
舜华把玩着面具,点了点头。
“今日上元节,就来凑个热闹。”
宋墨看着行人匆匆,嘴角勾起。
“确实热闹。”
路口的戏楼快开场了,一阵锣鼓声,小二哥在外面揽客。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舜华顺势发出疑问。
“宋公子可喜欢看戏?”
听着小二哥的介绍,这忠孝两难全的故事貌似有点意思。
“不喜欢。”对比戏文,他更相信真实。但,他又道:“不过这场戏,我倒想看一看。”
“那便一起吧。”舜华粲然一笑,幕帘下看不真切,可他还是看到了。
“请。”宋墨伸出一只手,做请的姿势。
舜华也没推辞,率先往那边走。
宋墨随后,离她三四步的距离,不至于过近,但又能护着她。
两人先后进了戏楼,戴上面具。
邬善买了花灯回来寻姐姐,结果并没有看到,拎着花灯到处找了起来。
戏楼里,好戏开场,让舜华有一种回到前世的错觉。
前世她也是邬家的大小姐,只不过当时邬家已经没落,她刚回京就被叛军拦在半路。
也是那个时候,她见到了鹤发童颜的少年将军。
当时,宋墨反了朝廷支持庆王的事情人尽皆知,他们守在京郊,抓来了当朝太子。
就是在现场搭建的戏台上,他押着太子看完了一场君主疑忠臣最后王朝倾覆的戏。
那夜的风雪很大,太子从容赴死,留下一句“他的敌人非他”就去了。
血和雪成了最后的记忆。
“戏很好,可惜儿子发现父亲不仅是强盗,还可能是杀母仇人,想必是出悲剧了。”
看了个开场,宋墨猜测道。
小二送上茶点,“客官且听下去。”
舜华抿了口茶水,望了眼台上。
“倒也不见得,戏之所以为戏,大多是因为在戏里,无论多大的恩怨都有可能成为圆满的收尾,反倒是人生,比戏曲更难如愿。”
戏里会有反转,但人生不是戏。
宋墨嘴角上扬,“邬小姐此言倒是颇为有理,不过这最终是悲是喜,不如一同看个结果。”
舜华放下茶杯,抬了抬手。
“自然。”
如此绝境,确实两难全,可万一有新的转机呢?
两人一同看了起来,直到戏曲落幕。
“果然如此。”
舜华瞅着明显只有一半的戏,仿佛早已料到般,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宋墨倒是始终平静,“无法两全之事,如何选都是出悲剧,这主角倒是个可怜人啊。”
“宋公子说得如此情真意切,难不成也有类似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