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府游园会是王映雪办的,请了不少京都有头有脸的公子小姐过来,甚至官夫人也在其中。
舜华来的时机不早也不晚,被人迎进门,还没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
“看到了吗?那就是邬家的那位,看起来也不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啊。”
“是啊,瞧着端庄识大体,祖父和弟弟都在朝为官,家世不俗,应该有很多世家子弟想求娶才对。”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啊,家世样貌都不俗,可她生来就是个病秧子,不能生育,谁家愿意接受一个生不出嫡子的主母回去啊。”
“还有,据说她睚眦必报,性情彪悍,一般的世家公子都忍受不了的。”
“原来如此...”
.......
虽说她们看到她过来压低了声音,可舜华还是听到了一部分。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是她特意让人传的。
只有将这些不好的都传出去,大部分人都会放弃打她的注意,如此一来,剩下的还愿意娶她的人家,基本可以确定是哪边的势力了。
当然,这只是初步筛选,邬家毕竟是清贵之流,祖父又官至内阁首辅,难保没有人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窦府的院子其实没什么好看,布局就是那样,这个游园会的举办,其目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给窦五小姐相看。
王映雪带着窦明出现已经是临近宴会开场,舜华独自坐在角落里,将在场的人的神色收入其中。
众所周知,她是病秧子,哪怕参加宴会也是精力有限,如此一来,明面上也没人会说什么。
舜华没有服用压制咳嗽的药,是不是溢出几句轻咳,坐实病秧子的事实。
到底是窦府举办的宴会,窦昭也是露了面,在舜华这边找了个位置,和她一眼冷眼旁观。
王映雪费尽心思整这一出,在她看来有点像是笑话。
今日到来的宾客名单她是看了的,大部分歪瓜裂枣,能相看出个什么名堂。
“邬小姐这阵子倒是有些反常啊。”她和一个贵女对上,嘴角上扬,冷不丁开口。
舜华拿着帕子擦着嘴角,清丽的面容透着几分弱柳扶风的柔弱之态,和身上青绿衣裙十分相衬。
“毕竟都在说我嫁不出去,我可不得坐实一下,窦四小姐倒是沉寂许多了。”
她压着嗓子,每每咳几下,姣好的面容便会苍白几分,十足十的命不久矣之态。
窦昭可不信这些,只是感叹一下她好演技,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
“家中有嫡母在,我可不像邬小姐这么好运,嫡母恶毒,不小心不行啊。”
事实上,她没有说谎。
“窦四小姐本事了得,区区恶毒嫡母而已。”帕子遮挡着嘴,她面不改色回应。
窦昭没听出她语气有何不同,叹了口气。
“本事再高,也不敌这孝道伦理,邬小姐莫要取笑我了。”
“我可没有取笑,分明是在夸你。”
两人对视,一个云淡风轻,一个谈笑风生。
此番话语是试探还是单纯聊天,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两人在角落里无人打扰,按理说一般不会有人会注意到她们,但如果是找茬的就不一定了。
比如闺仪考校那日偷鸡不成反蚀米的两位千金,目光扫到两人,话题一转。
“素来听闻邬阁老孙女才识过人,今儿赶巧,邬小姐不是在场嘛,不妨作诗一首给我们瞧瞧!”
这人的声音可不低,三言两语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窦昭听这话,侧目看向舜华,眼眸都是揶揄,好似在说有人找你茬。
舜华不紧不慢地挥了两下团扇,压着咳意。
“小女才疏学浅,比不得陈小姐才学过人,一口刁难人的话语说得如此通透漂亮。”
语气不咸不淡,说完还咳了两下。
在场都是看戏之人,以为舜华会顺势而为,未曾想对方就不在怕的,一句话就回敬过去了。
“这邬小姐当真是直白,就冲她这不卑不亢的姿态,我站她这边。”一个贵女抿嘴感叹道。
“清正世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我也喜欢她。”隔壁的贵女也小声说道。
而刁难人的陈小姐则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看到有人看着自己指指点点,精致的妆容竟然因为表情而显得有些狰狞。
“我这哪里是刁难了!不是说你饱读诗书吗?怎么连首诗都不愿做,难不成是做不出来!”
此话一出,有人已经开始浮想联翩了。
舜华轻笑,将团扇交给云意。
“你不必激我,在场诸位皆知我是病秧子,如今你堂而皇之地让我一个病秧子来作诗,这不是刁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