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握紧药包,泛红的眼眶仿佛有水光闪过。
只是一瞬间的事,没有眼泪落下来。
他素来隐忍,此时此刻,哪怕天塌下来了,他都不能冲动用事。
舜华捕捉到那个瞬间,抓着衣袖的手紧了紧,还是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
“如果难过就发泄出来吧,总好过闷在心中。”帕子递过去,她的视线一撇开。
宋墨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但他没有拒绝帕子。
“今日多有叨扰,还请邬小姐见谅。”
他也不知为何就走到邬府来了,还运轻功闯了姑娘家的院子,委实失礼。
“我能理解,等我揪出了背后几人,你若有意,可以来提亲。”
他的心意,她还是能察觉的。
宋墨眉目间的喜色又多了一些。
“好,今日多谢。”
到底是姑娘家的院子,宋墨没有多待。
风声掠过,他离开了。
院子又剩她一人,或者说,还有暗卫。
舜华拢了拢披风,往里面走。
院子还是凉了,她去里屋待着。
睡不着的话,就整理一下手下人查到的消息。
总归就是这几日了。
英国公那里失利了,庆王,或者说皇后,那就可能启动另外的势力了
“云容,你们最近多盯着点窦世枢和宋宜春。”
她有预感,这两人肯定要搞事。
今日宋墨那里,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她伏案提笔,如玉的侧颜在昏黄烛光下显得格外动人,邬府的灯亮到很晚才灭。
翌日,惊马的事情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除了窦家的人之外,还有一道其他的势力,貌似是宫里的人。
知道这些,舜华就知道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
“不必查了。”她直接给云容传话。
再往细处查,就要暴露身份了。
邬善最近都没怎么出门,哪怕有人邀请,他也是推掉了。
他清楚自己的实力,很容易被人算计。
而舜华倒是活跃在京都的贵女圈,虽然还是病秧子的模样,可没有人敢看轻她。
邬阁老一日不倒,舜华的身份依旧是贵不可言的。
正是因为身份清贵,哪怕清楚她是个病秧子,打她婚事主意的无论是皇室还是非皇室的都不少。
连远在封地的庆王都收到了来自皇后的传信,让他想法子求娶邬阁老的孙女。
邬阁老年事已高,可人家一没犯错,二就是其孙女孙子找不到把柄,如果庆王能娶了邬舜华,那么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哪怕不能将其拉拢在阵营,可以后多少会少很多阻力。
庆王看完信,神色不太好。
“纪先生在何处?”
他拿不定主意,哪怕他并不想娶邬阁老的孙女,可不得不承认,这样能得到助力。
邬阁老为朝廷文臣之首,他若娶了他的孙女,就相当于把大部分文臣都收入了手中。
而他自己又手握兵权,文臣武将在手,争那个位置也不难。
“先生他在马场饮酒。”
侍卫躬身回答。
庆王挑眉,“带本王去见他。”
先生有大才,问问他的想法。
马场内,纪咏确实在喝酒,虽然只是普通的清酒。
他看着将士们训练,目光没有丝毫起伏,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流露出几分疲懒,酒杯里的酒也只是抿一抿,沾沾嘴角。
身在曹营,他不会掉以轻心,哪怕饮酒都只是沾一沾,唯一能被人看出的喜好,就是酥山。
“先生好兴致。”庆王看着头上盖着折扇的纪咏,和不远处训练的将士形成鲜明对比。
纪咏没动,衣袖随风飘动。
“殿下来找草民,所为何事?”
折扇动了动,他直接问。
庆王确实有领兵之才,可惜他是皇后的儿子。
皇后摄政,家族在朝野显赫,本身已经权势的顶峰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庆王看着封地的山,“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先生认为邬阁老的孙女如何?”庆王不言明,话题一转。
纪咏甚至连动作都没换,好像没有什么起伏,可没人瞧见,折扇下的那张脸,有一瞬间微微的僵硬。
这等不同寻常太过细微,庆王又心不在焉,自然没瞧见。
“清流世家,身份贵气,可惜是个病秧子。”
纪咏此话说的客观,将折扇拿下来,挥了两下。
庆王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仰头饮尽。
“是啊,病秧子。”
母后明知她是病秧子,却还是让他娶。
纪咏心思何等细腻,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不做言语,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折扇。
此折扇是一友人赠予他的,他已经有近一年没见她了。
京都卧虎藏龙,她身为贵女需步步谨慎,那时他还担心过她,现在看来她过的很好。
不然,他不会从庆王嘴里听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