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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这小子,撒娇装可怜是一手,脾气也是真的浑。
我和他吵架了,或者说,算分手了。
虽说从一开始我们也没正式的在一起,但就他这个臭脾气来看,铁定是不会再和好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我的住处了。自顾自的收拾走了他自己的东西,还扒走了我所有得体漂亮的门面装,就因为我说我要去相亲。
我看着让他造的一团乱的衣柜,面对着可怜巴巴皱的烂菜叶一样的衬衣和裙子,气到发笑。
下次见面我要揍他一顿。
我发狠。心想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己狠狠的把衣服捡起来砸床上,愤愤的蹲下身来扒拉,意图再找一件能应付场面的衣服。收拾着又转念一想,也不能全赖宫侑,事情倒回到根上,还是我自己造的孽。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收拾我的烂摊子,简直活该。
我和宫侑在一起的稀里糊涂的。
人总有长大那一天。大学毕业后我在大阪工作,从事的职业简直就和我那脾气八字不合五行犯冲——我是客服。
于是电话一天到晚响不停,绩效永远追着我在跑,接起来的电话那头动不动就是胡搅蛮缠和无理取闹。从前都是我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如今要在这挨骂还陪笑,争取好评百分百。
上大学后我就不太常见侑和治了,但联系没有断。后来这俩人又都来到了大阪,因此走动的也频繁。几个人时不时凑到宫治的饭团店里,蹭他一顿。我可以无赖的坐在前台嚷嚷着让宫治给我倒酒,宫侑大喊着不可以不许再喝了,跑过来抢走我的烧酒抱在怀里,生怕我下来和他抢,小声别过头去,嘟嘟囔囔着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喝多了什么鬼样。宫治从料理台前探出身劝:不可以再喝啦,喝多了可怎么回去。
其实我可以叫男友来接,但他俩坚决禁止那个男人踏进店里一步,准确说是宫侑严格禁止——反正宫治也不喜欢对方。于是每次只好叫宫侑送我回去,但他一见到我男友就龇牙咧嘴要炸,所以宫治只好让我别喝。
兄弟两人,天天不对付,就在不待见我男友和不让我喝酒这事上出奇的一致。
然而我又不能不喝,生活太苦了,我迫切的需要点什么来麻痹自己。于是我就背着他俩喝。
到这为止,我和宫侑的关系,都还是止步于循规蹈矩,平常而没什么不对的姐弟——没有血缘,但一起长大的姐弟。
这关系止步于十月底的万圣节。老实说,我觉得因为这份工作,我开始有些酒精成瘾了,我像个失意中年人一样成了楼下居酒屋常客,一个人喝闷酒到半夜,再晕晕乎乎的上楼回家。
看来这真不是份好工作,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工作了。
脸上明明已经开始滚烫了,我知道自己今天喝的比平时凶多了,但还是又不管不顾的倒了一杯酒,猛的一饮而尽。
酒不好喝,苦,辣,喝完还烧的胃痛。但我需要这样的东西让我来意识到,我还活着。
今天我失业了,一周前我和男友分手了。宫侑宫治说的对,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就我愿意当个收破烂的往回捡。
我一想到他又恨的要命,拨了他电话当即大骂一通,这么多年来做客服憋着没吵的架全都输出在这会儿了。对方骂我不可理喻,挂了电话。居酒屋里有人探头探脑的,我一眼瞪过去,他们又心虚的收回目光,不敢招惹。我雄赳赳气昂昂站起来就往外迈,喝晕到忘记吧台前有台阶,直接一踉跄从门前跌出去。
虽然挺丢人的,但我已经管不着了,我人生烂成这样,哪还有什么事能让我觉得丢人。只是这一下估计要摔得很疼了。
要不给我摔死了也行,我求一个解脱。
但我没摔。一点都没摔着,摔倒前我让人接住了。我抬头一看,这不是我们家宫侑吗——
哎,这下子,又回到十几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