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麒麟黑瞎子还以为栖故是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她只想起来破壳之后关于他们的记忆。
更坏的消息在第四天的早上出现——一觉睡醒再次长大了一圈的栖故又把他们给忘了。
又一个兵荒马乱的早晨，栖故手上拿着霜白差点把张麒麟黑瞎子戳了个对穿。
事后缓缓恢复找回关于这两个人的记忆，幼崽栖故感到非常愧疚。
已经有五六岁大的栖故，穿着一身雪白的法衣，澄澈水润的蓝色大眼睛，抿着花瓣一样粉嫩的唇，银白的长发散落到了脚踝。
她手中握着霜白，却没有了刚醒来时拿着剑对向两个大人的果断决然。
又一次将剑锋对向对她好的两个大人，在栖故接受到的教育中，这是很大逆不道的事。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张麒麟黑瞎子，深呼吸了一口气，道，
“对不起，我刚刚不知道……”
她很无力，也觉得自己的语言苍白没有说服力。
她在心里止不住的自我厌弃：原来那些小孩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个坏小孩，很坏很坏。
她连对自己很好的人都记不住，还差点伤害到他们，她这样的坏小孩是不是也会控制不住伤害到师傅大师兄？
她是不是不应该待在这里？
她是个麻烦精！
“阿故，不用……”张麒麟看到了栖故的不对劲，他想要安慰，却被栖故打断。
“对不起，我是个坏小孩，我现在会伤害到你们，我马上就离开……”
六岁，之于栖故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生节点。
在沧澜界的修仙宗门，六岁是幼童筋脉发育完全可以检测灵根开始修炼的关键时刻，对于栖故来说，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其他正常小孩的世界段。
六岁之前的栖故因为不能见光的毛病，常年被拘在自己的洞府里面，很少见除了师傅大师兄和杂役之外的人。
师傅和大师兄性格冷淡，虽然对她有几分亲昵，但受限于性格也不是多会关爱小孩心理健康的人。
杂役就更不用说了，青云宗的杂役另一重身份就是修炼无望的青云宗外门弟子，对于栖故这个小小年纪就确认了会成为宗主亲传弟子的小孩自然有嫉妒的情绪。纵使他们不敢真的对栖故做什么，但潜在的态度也会被敏感的栖故感知到。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长大的小孩，本身就不够有自信，六岁正式开始修炼之后，遇上同龄人，又因为特殊的外貌被排斥。
栖故从前只跟他们说过她把看她不顺眼的那群小孩都耍了一遍，没跟他们说过自己刚遇见这些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躲在洞府里面掉金豆豆，心生自卑。
就是这么恰好，栖故现在的记忆恢复到了她第一天去青云宗小学堂被欺负的时候。
又伤心又自卑又抑郁，栖故说到要离开的时候，好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黑瞎子那个心疼啊，却对她这么轻易就说离开感到心酸，不软不硬的怼了一句，
“你这么点点大还就学会离家出走了，你还挺能耐。”
栖故睁大了眼睛，态度很坚定，
“霜白说了，我不是真的小孩，我只是现在变小了而已，我可以一个人生活。”
栖故觉得，一个人生活，就不会牵连伤害到对她好的人了。
她是个有点倔性的孩子，从前就不愿意连累师傅大师兄一个人硬生生把宗门里的小孩都训服了。
可现在给张麒麟黑瞎子造成危险的是她自己，她没办法保证自己明天醒来还能记得他们，不会伤害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暂时远离。
可想而知，张麒麟黑瞎子绝对不会认同这个方法的。
谁知道这个“暂时远离”会不会变成“永远离开”。
张麒麟黑瞎子可经不住这么刺激。
栖故沉默的低着头，黑瞎子看着又是头疼又是心疼的：
头疼自己的心上人怎么这么倔，心疼自己的心上人从小时候一个爱笑爱闹喜欢跟人亲昵的小孩变成了一个宁愿远离也不愿意给人造成麻烦的懂事小孩。
心疼你的人，总是会觉得你变得懂事是受了大委屈。
黑瞎子揉了揉栖故柔顺的长发，嗓音低沉又温柔，
“阿故，你不用想那么多，是我们想要待在你身边，我们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受你的伤害。”
伤害对自己好的人，栖故会有很大的心理负担，就光凭这一点，张麒麟黑瞎子也会注意避免自己受伤。
栖故闻言，抬眼看了看他们两个，又有点失落的垂下了头，
“你们两个修为比我低好多。”
栖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修为到了金丹巅峰，随时都有可能结婴，而这两个人的修为还在炼气期。
虽然今天的她还不太会运用灵力，杀伤力不大，给他们留出了反应的时间，但不代表明天长大了的她还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之前的栖故，从来没有很直观的让张麒麟黑瞎子感受到炼气跟金丹之间的实力差距。
他们只知道栖故比他们强，却没有更加具体的概念。
现在变小之后的幼崽栖故更加口无遮拦，主打一个诚实，
“一个金丹期修士，杀掉两个炼气期修士，都不用两息时间的。”
张麒麟：……
黑瞎子：……
栖故满眼不安，手指无意识的扣着霜白剑柄上的镂空雕刻，霜白觉得有点痒，并且觉得现在没有它发挥的空间，干脆先行离场回剑鞘里面歇着。
“你们等我记忆恢复正常了我再回来好不好？”
栖故现在这个情况跟张家族长有点像，只不过相较于张家历代族长，栖故现在“失忆”的频率还要高很多。
每天都是一个崭新的栖故，还是一个带着修为警惕周围一切陌生事物的栖故，刺激得狠。
“外面很危险。”张麒麟帮栖故拢了拢散乱的银发，低声道，
“这里有心怀不轨的人觊觎你的体质，你的修为，你的法术，没有记忆的你不能出去。”
栖故内心还是很喜欢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可她还是不放心自己，她皱巴着小脸，对他们强调，
“我现在很强的，他们打不过我。”
忽然从刚开始修炼的小豆丁变成快要结婴的大佬，栖故觉得自己非常厉害，有坏人打跑就是了，为什么要害怕。
栖故这么说本意是想让他们放心，但黑瞎子看着栖故天真的样子，根本放不下心。
哪有真的一力破万法，就算是实力强大的小孩，那些心眼子又多又脏的家伙也总有办法哄骗她，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
“那怎么办？我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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