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兰一身蓝色衣裙,容颜清丽,因为她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朝着堂上的长辈一一行礼之后,便落坐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光是静坐在那里就是能让人屏住呼吸的美丽。
乔家如今有三女,乔兰为长,是乔梵的同胞姐姐,去年她心仪焉州的一个寒门学子,两情相悦,却被父亲的一巴掌打断了这份情愫。
那人被焉州驱逐,可却在半路颠沛流离时,遇到了山匪,遭人劫杀而亡,从此乔兰的身体便大不如从前了,人也开始郁郁寡欢了许久。
乔圭有意与魏家联姻,乔兰的身体不好,可又实在貌美,她后面的两个妹妹虽有逊色,但身体却康健。
乔蛮与刘琰即将定亲,剩下的人选就只能在她们同胞姐妹之中选一个出来,乔圭更嘱意于乔梵,但乔兰知道乔梵与比彘情投意合,况且将来无论嫁谁,那人她都不会喜欢,都是为家族而联姻,那为什么她不能用这段婚姻成全自己的妹妹呢?
乔梵和乔蛮紧跟在她的身后,乔兰回眸看了她们一眼,淡淡一笑,魏劭眼见着快要打到辛都,听说他一路的口号是诛李肃,灭乔族,阿梵从小单纯善良,她如何受得了狼子野心,杀气腾腾的魏劭。
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目光先是落在了祖父乔圭的身上,接着她的目光转向了父亲乔越,母亲丁夫人的身上,乔兰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祖父,听闻您有意与魏家联姻,乔兰愿意嫁予魏劭。”她的话语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引起了一阵涟漪。
乔圭尚未开口,乔越却忽地站起身来,满脸喜色地说道:“兰儿这孩子可真是蕙质兰心啊!父亲,若是兰儿能够嫁过去,那这联姻之事恐怕就会容易许多了吧。”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丁夫人的心脏。
丁夫人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仿佛那帕子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无论嫁谁都是她的女儿,这叫她如何开口,如何割舍,都是她的心头肉啊。
乔梵知道如果真的要联姻的话,那么这个选择就只会在她和长姐之间。想到这里,乔梵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乔兰身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抬起头,目光恳切地看着乔圭,说道:“祖父,您知道长姐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这次去的地方又那么远,路途艰辛,长姐的身体如何受得住,还是让阿梵代长姐去吧。”
乔蛮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先开口的不是祖父,而是长姐,那魏家岂是好相与的,无论是她们姐妹谁嫁过去,恐怕都是打落牙齿只能往肚里吞。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琰与他的叔父前来下聘了,堂上所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刘琰与乔蛮青梅竹马,自幼感情甚笃,他们的婚事是乔家所有人都看好的,可当看到刘琰下聘的聘礼,还有他叔父的一席话时,魏家似乎已经带人杀了过来,乔家仿佛已经岌岌可危了。
丁夫人在一旁劝道:“蛮蛮,刘琰如果真心待你,我们也不必计较这些虚礼,况且你们还有打小的情份在呢。”
乔蛮被看轻,乔兰与乔梵心里都不好受,乔兰握着乔梵的手,心里不禁带着几分悲凉,她若嫁过去,焉州的处境,还有两位妹妹的婚事,应该都会和谐美满许多吧。
乔家忙着招待刘琰,这件事情暂且被搁置了下来,晚上姐妹三人同寝时,乔兰问道:“蛮蛮,你放心,等阿姐嫁给魏劭,崀崖国到时候也不会轻易看轻你。”
“阿姐,你身体不好,还是我嫁吧。”乔梵握着她的手眼里泛着泪光,乔兰去年突然一病不起,她如今还心有余悸呢。
“不,阿梵我知道你喜欢那个比彘,你们都有自己的归宿,而我无论嫁给谁,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不同。”
姐妹三人抱在一起,乔兰倒是显得冷静的那一个,毕竟她已经对嫁人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期望了,她曾经想嫁之人已经落了空,如今不过是想两位妹妹安好罢了。
隔天昨日没有商量完的事情,乔家三姐妹被请到了堂上,乔家的军师张浦则是极力劝嫁乔兰,可乔圭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忧,最终还是决定将乔兰嫁予魏劭。
乔圭看着堂下有些病弱的孙女,问道:“阿兰,你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祖父,既然不日后我要嫁入巍国,那阿梵的婚事能否让她自己选择,这是我唯一想要的东西了。”
“可以。”乔圭长叹了一口气,他年轻时没有履行的约定,居然要靠着自己的孙女来化解两家的仇恨。
“这怎么可以,向来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乔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圭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乔平则说道。
“大哥,阿兰即将出嫁巍国,蛮蛮也要嫁入崀崖国,阿梵自由婚配未尝不可。”
乔平的话刚落地,乔兰便说道:“祖父,那阿梵的婚事可否安排在我出嫁前,我想看着阿梵成亲。”
她不知道她嫁过去之后会落入何种境地,但既然是仇家,那应该就不会很好,她想尽快将这桩婚事敲定下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乔圭年纪大了,乔兰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她们姐妹三人,也就只有蛮蛮能让他放心了,阿梵他们还能看顾些。
“阿梵,那你想与何人成亲,无论是谁,祖父都应允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乔梵的身上。乔梵心中明白,这可是姐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为她争取来的机会啊。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鼓足勇气,坚定的说道:“祖父,我心悦比彘,还请您成全。”
乔越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狐疑地发问道:“比彘?这是个什么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啊。而且,这出身肯定也高不到哪里去,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乔梵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他是府上的马奴。”
话音未落,只见军师张浦“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怒容地厉声反对道:“一个马奴怎么能配得上二女郎呢?家主,这绝对不行啊。”
乔越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用手指着乔梵,痛心疾首地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就能看上这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呢?他就应该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然而,就在乔越的话音未落之际,乔圭突然怒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整个大堂都嗡嗡作响。刹那间,原本喧闹的堂上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乔圭的威严震慑住了,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乔越见状,连忙双膝跪地,惶恐地喊道:“父亲……”
乔圭没有看向他,她们姐妹三人,乔家怎么着也要顾好一个。
“将此人带到我跟前来,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也应允了这桩婚事,只是此人得入赘到乔家,阿梵日后还是同在家一样。”
此刻,丁夫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多谢父亲。”
她膝下就两个女儿,能有一个在身边也好啊。
“多谢祖父。”乔兰,乔梵一同拜谢,乔圭即使再不同意,也只能认下了这个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