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只巨大的怪物冲破守夜人的防线，朝着广场中央跑来。

月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疑惑，指尖泛起淡淡的白光：“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广场上的混乱还在蔓延，广庆生把破旧草帽往下压了压，握着刀柄的手收着力道，一下又一下敲晕扑上来的民众。

被红月污染的人眼神癫狂，却还没完全异变出尖爪与獠牙，他实在下不去狠手，只能靠蛮力控制局面，掌心早已被刀柄磨得发红。

“啧，这压根不是办法。”

齐小瑜抹了把额角的汗，汗水混着灰尘在脸颊上划出两道印子。

她的刀鞘斜挎在腰间，却始终没抽出刀刃——

面前涌来的是曾经熟悉的街坊，是早上还在早餐摊打招呼的阿姨，她的刀，从来不是用来对准无辜者的。

退到她身边的赵昆皱着眉，目光扫过越来越多的污染者，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们的禁墟没一个能控精神的，大规模禁物又不敢用，再这样下去，防线迟早要破。”

他想起【假面】小队的几个少年，心里又沉了沉——那些孩子还在里世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别总把希望放孩子身上。”

广庆生突然笑了，声音爽朗得盖过了民众的嘶吼。

“咱们是淮海市的守夜人，大人的事，就得自己扛。”他说着，侧身避开一个扑来的青年，反手用刀柄敲在对方后颈，看着人软倒在地，眼底掠过一丝疼惜，“要是连自己的城市都守不住，还算什么守夜人？”

齐小瑜和赵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说的也是，咱们总不能永远躲在特殊小队后面吧。”齐小瑜笑着挥动刀鞘，再一次敲晕了向她靠近的污染者。

赵昆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他的眼中却流露出对那句话的深深认同。“好歹也是层层选拔上来的守夜人，又怎可能轻易放下自己的城市不管。”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一份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们握紧武器，再次冲进混乱的人群，这一次，动作里多了几分坚定——就算没有控精神的禁墟，就算只能靠蛮力，他们也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城市中央，里世界祭坛的废墟旁，月白望着满地畸形的怪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这些怪物的轮廓还能看出少女的模样，有的留着长长的马尾，有的还穿着校服裙，她们本该是鲜活的年纪，却因为神明的私欲，被虫茧吞噬了灵魂，变成了这般扭曲的模样。

“他们已经没有救了。”

月白轻声说，苍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悲伤，还有属于神明的慈悲。

她抬手一挥，一张巨大的金色竖琴凭空出现，琴身上缠绕着盛开的蔷薇，彩色的蝴蝶绕着琴弦飞舞，光是看着，就让人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来控制这里，你们去城市四角破坏仪式。”神明的力量在她周身萦绕，柔和的光晕将她笼罩，“奈落的蜘蛛还没离开，找到它们织的网就行——那些网缠着仪式阵眼，砍断网，阵眼就会失效。”

王面看着竖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就去。”

他顿了顿，又追问，“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小心蜘蛛的模仿能力。”月白的手指轻轻搭在琴弦上，苍蓝色的眼眸认真地看着他，“【奈落】没完全复苏，但祂的蜘蛛带着祂的神力，能模仿你们的禁墟——别被迷惑，别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王面重重点头，转头看向队友：“分四路，速去速回！”

“阿月你自己小心！”月鬼还想留下，却被月白轻轻摇头制止。

她再次拨动琴弦，一道柔和的白光扩散开来，靠近的怪物瞬间被定在原地，皮肤下蠕动的触手也停了下来。

“这些光丝能困住它们，你们放心去。”

月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看着五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月白的手指慢慢停下。

她望着竖琴上的蔷薇，眼底掠过一丝复杂——这些被吞噬灵魂的少女，她能做的，只有用琴声安抚她们最后的挣扎，让她们在平静中消散。

琴弦再次响起，悠扬的旋律在城市上空回荡，像清晨的露水，像山间的清风。

那些被光丝困住的怪物渐渐停止了嘶吼，扭曲的肢体慢慢放松，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最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里。

月白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金色的血珠从她的指尖滑落，滴在琴弦上，泛起一阵细碎的光。

她轻声呢喃：“安息吧，这场灾难，一定会结束的。”

而在离淮海市十公里的高空中，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划破云层，像一道银色的闪电，朝着城市中央飞速袭来。

剑气所过之处，连红月的光芒都被劈开一道缝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要将这片被污染的天空，彻底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