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主城的悬浮车在楼宇间划出淡蓝色光轨，初念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沈时的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这间公寓位于城市中环，装修是最稳妥的冷调灰。
智能窗帘能模拟十二种天光，可她指尖抚过光滑的墙面时，只觉得像触到了塔楼里那扇永远锁死的门。
“你在这里的身份信息我已经打点好，日常需求直接语音唤醒系统。”
沈时离开前的声音还留在空气里
“尽量别去人太多的地方。”
初念当时正望着窗外掠过的全息广告牌，随口“嗯”了两声。
他大概以为她会安分，但是初念可不会这么老实。
公寓的智能系统报时“十七点三十分”时，她换了身最不起眼的米白色连帽衫，拉低帽檐出了门。
街道上的声浪像潮水般涌来——悬浮车的嗡鸣、全息屏的促销声、行人的交谈笑闹……
这些鲜活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太阳穴隐隐发涨。
她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进帽兜，凭着一股本能往人流最密的方向走。
太久了。
自从山海王国的城墙在联邦机甲的轰鸣中坍塌，自从她被那些人带出宫殿，已经过去整整五年。
塔楼里只有永不停歇的精神力监测仪，或者漫山的雪、被切割成碎片的天空。
SSS级向导的精神域像片荒芜的海，五年来只映着塔楼顶端那盏冰冷的探照灯。
街角的全息招牌闪烁着“古法炖肉”的字样，初念盯着那锅翻滚的浓汤看了三秒，推门走了进去。
餐厅里弥漫着肉香与焦糖甜，邻桌的情侣在笑谈军校的考核，穿校服的少年正埋头对付一大盘肉酱意面。
她选了个靠窗的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好久不见的“人群社会”，嘈杂，温暖，带着她有点遗忘的、活着的气息。
炖肉刚端上桌，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猛地划破空气。
邻桌的少年突然掀翻了桌子，金属餐盘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他捂着太阳穴跪倒在地，额角青筋暴起，原本清亮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野火。
“快走开！”他嘶吼着挥开侍者的手，周身突然爆发出骇人的精神力波动。
那股力量极具侵略性，像失控的磁暴，瞬间掀翻了半间餐厅的桌椅。
“是军校的学生！”有人尖叫着后退，“精神力失控了！”
初念握着汤匙的手顿住了。
那股狂暴的力量撞过来时，她的精神域本能地泛起涟漪。
这股力量灼热、锋利，带着未加雕琢的野性，却像株缺水的植物，根部早已干涸——是太久没有被向导的精神力安抚过的征兆。
联邦军校的SSS级学生……她在监测报告上见过这个等级的标注，代表着最强战力，也意味着最不稳定的精神阈值。
少年还在挣扎，指甲深深抠进地毯，指节泛白。
他的精神力像失控的野兽，在餐厅里横冲直撞，逼得众人纷纷后退。
初念看着他颈侧暴起的青筋，突然想起山海王国没落后，那些在战乱中失控的哨兵。
他们眼底也曾有过这样的绝望，像困在笼子里的困兽。
她放下汤匙，指尖在桌下微微蜷缩。
可是她不能暴露，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
可那股濒临崩溃的精神力再次撞过来时，她的精神域里，那片沉寂了五年的海，忽然涌起了细碎的浪。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