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505年,是我与他一同生活在钰南的第三年。
这一年,我们临近的一个州市发生了洪灾。
做百姓的,大多是看天吃饭,依偎着自然带来的一切便利,洪水来势凶猛,袭击的范围涉及千万百姓的村落乃至房屋,直接导致了很多百姓颠沛流离。
我和竹安几次在市集闲逛时经常能看到从济州逃亡而来的百姓。
他们或老或少,每一个人的脸上充满了对将来的迷茫和绝望。
这样的情况下,妻离子散不再是大事,能留得一条命在已是大幸。
短时间内大量涌入的灾民,让钰南的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我的夫君更是因为这事早出晚归。
很多时候我俩刚刚才开始用膳,他就被衙门里匆匆赶来的人叫走了。
这样持续半月下来,好好一个状硕的儿郎硬生生累瘦了下去,我看在眼里,心中也很是担心,只盼天灾能赶快过去,百姓能安居乐业。
又过了半月,钰南城将因洪灾逃难的百姓们安顿了下来。
可灾难岂是能如此轻易解决的,就在灾民安排的事务以至结尾时,济州的洪灾却仍然没有消停的意向。
在第二批逃难的灾民涌入后,城中发生了灾民与钰城人员当街抢食之事,又过了几日,有人的家中竟发现了家中库房粮食失窃的案件,甚至试图阻拦的家仆也被打伤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夫君也多次嘱咐我轻易不要迈出家门一步,我于是只能每日守着孩子们待在府内不敢出府一步。
虽然每日待在府内,我却总能在家中下人的小声讨论里,知道些府外城中的现状,我每每听后心里总是迟迟无法平静。
而在这样焦躁又不安的日子里,我的夫君已连续在书房多日了,除了我每日送进去的饭食,以及每天清晨下人端进的洗漱用物外,夫君似乎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我大致是能知道的,他正在想办法救外面的百姓们,也在想办法恢复钰南城的平静。
终于,在第8日的晌午,夫君脚下有些踉跄的走出了书房。
他出来后,先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了抱我,又再次嘱咐我将家中守住后,就匆匆出门骑上马朝着府衙去了。
出门前,我见他的臂弯中夹着一卷文书,我多日紧绷的心,在这一刻放松了下去。
半月后,钰南城的动乱慢慢终于在官府的努力之下平息了。
一开始城中先是回归了平静,不久,原先百姓间举行的夜市也在市司的有序指挥下,再次热闹了起来。
又过了半月余,夫君在入寝时,告诉了我济州已控制了洪灾的加势。
半年后,济州开始了灾后的重建,因逃灾而来到钰南的百姓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往济州归去。
灾难已然成为过去,就在我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会按照我预想的一般,家中一切会井然有序,夫君和孩子健康喜乐,我们一家就这样平淡幸福的将日子过下去的时候。
一道圣旨,来到了家中。
我记得,当时我和夫君跪在一众下人的前排,听着宫里来的太监念读圣旨的时候,我是害怕的。
天地良心,我一个在家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夫郎,第一次见管家的圣旨,害怕这事,也不能我能控制的。
只是公公念出的话语却是生涩难懂,在寥寥可几句话里,我大致能听明白的就是,当今的皇帝夸赞了夫君的治水方案,以及方案中包含的灾民栖居地的重建。
最后,是宫里的官家想要见一见我的夫君。
良久,送圣旨的公公走后,我才从微震中缓了过来。
而夫君这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他很少如此,我心里一时发起了慌,俯身埋进了他的怀中,他则是沉默的环抱住我,一手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无声拍着安抚。
待平静后,我想到夫君接过圣旨时,公公与夫君说,几日后便会派人来将夫君接去封城的宫里,心中一时苦涩无比。
往往不盼望的,总会来的很快,宫里安排的马车如期而至。
在府门外送别过后,我怀里抱着我和他小坤宝,望着那渐渐变小离去的马车,心里五味杂陈。
而一旁被嬷嬷抱着的大女儿却早已因父亲的离家大声哭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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