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陆菁菁家那扇蒙尘的旧窗,勉强在狭小简陋的房间里涂抹上一层黯淡的橘红。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家具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与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伊依蜷缩在房间唯一一张勉强称得上“床”的铺着薄褥的木板边缘,背对着门口,像一只被拔光了所有尖刺的刺猬,只剩下毫无防备的内里。
她的校服外套被陆菁菁脱下,整齐地叠放在旁边一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更显得她身形纤细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陆菁菁端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旧碗走进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粥,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温柔,步伐轻盈无声,如同幽灵般靠近。
陆菁菁伊依,喝点粥吧
陆菁菁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柔和,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她坐在床边,身体自然而然地贴近伊依僵硬的脊背,带来一股带着凉意的体温。
陆菁菁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这样身体会垮掉的
说着,她用勺子舀起一小口温热的粥,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了伊依紧闭的唇边。
伊依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那勺子的靠近,那温热的气息,都让她本能地想起在医务室时,陆菁菁那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几乎要吻上她的瞬间。
恐惧的余悸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她太累了,精神被巨大的冲击和恐惧彻底掏空,身体虚弱无力。反抗的念头只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便被沉重的疲惫和无边的茫然所吞噬。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在陆菁菁无声的指令下,微微张开了毫无血色的唇瓣,任由那勺温热的粥被喂了进来。
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她甚至没有咀嚼,只是机械地吞咽下去。
陆菁菁真乖
陆菁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满足和愉悦,如同主人赞赏着听话的宠物。
她又舀起一勺,重复着喂食的动作,目光却贪婪地流连在伊依苍白脆弱的脸颊,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那被迫吞咽时轻微起伏的脆弱脖颈上。
伊依此刻的顺从和依赖,像一剂强效的迷药,让她扭曲的内心得到了巨大的餍足。
一碗粥在沉默中被喂完。
陆菁菁放下碗,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拭去伊依唇角残留的一点粥渍。
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伊依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僵硬绷紧,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起来,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陆菁菁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僵硬,或者说,她完全享受于伊依这种因她而起的无法掩饰的紧张反应。
她的指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顺着伊依的唇角,极其缓慢带着一种病态的怜惜和探索欲,轻轻滑过她光滑细腻的下颌线,最终停留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陆菁菁别怕
陆菁菁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如同恶魔在耳畔低语,她的呼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喷洒在伊依敏感的耳廓,
陆菁菁在这里很安全。只有我,没有别人能伤害你了。
她刻意强调着“只有我”
同时,那只摩挲着伊依耳垂的手,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度,缓缓下滑,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轻轻捏住了伊依小巧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侧过脸来,对上自己的视线。
伊依被迫抬起脸,那双曾经总是亮晶晶,盛满了狡黠或温暖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像蒙尘的琉璃,空洞茫然,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一丝被彻底击垮后的绝望。
她看着陆菁菁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清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她看不懂的温柔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陆菁菁此刻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让她无处可逃。
陆菁菁看着我,伊依
陆菁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裹着蜜糖般的温柔
陆菁菁记住这种感觉。记住是谁在你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你,保护了你。记住是谁让你远离了那个…疯子
她刻意将“疯子”两个字咬得极重,如同淬毒的针,再次扎进伊依混乱的记忆里,加深她对萧简的恐惧印象。
伊依的瞳孔因为“疯子”这个词而猛地一缩,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陆菁菁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细微的震动。
恐惧再次如潮水般涌上,淹没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思考能力。
她只能被动地看着陆菁菁,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依赖和祈求——祈求这噩梦快点结束。
陆菁菁对伊依眼中那彻底的依赖和恐惧满意极了。
这让她感觉自己拥有了无上的权力,掌控着怀中这束月光的所有情绪和生死。
她缓缓低下头,额头再次轻轻抵上伊依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这个动作充满了超越所有界限的亲密和独占意味。
陆菁菁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避风港。
陆菁菁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任何人再靠近你
她的话语温柔似水,却字字句句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伊依的脖颈和四肢。
陆菁菁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信任我,依赖我就够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伊依僵硬地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亲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一种溺水般的绝望感。
她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粘稠的蛛网,越是挣扎,就被缠绕得越紧。
陆菁菁的气息包裹着她,冰冷又灼热,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彻底囚禁在这方狭小陈旧,散发着霉味的天地里。
她的月光,彻底沦为了囚徒。
而囚笼的钥匙,牢牢攥在陆菁菁的手中。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萧家别墅笼罩在一种死寂的沉重气氛中。
林清晚坐立不安,保养得宜的脸上布满了焦虑的泪痕
林清晚伯纳,你说小简到底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伊依被她同学接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俩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萧伯纳眉头紧锁,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
萧伯纳好了,别哭了,小简那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伊依有同学照顾,总比一个人好,等他们回来再好好问问。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担忧并不比妻子少。女儿苍白失魂的样子,儿子那通电话里令人心悸的恐慌和随后失联的状态,都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那么大个人”的儿子,此刻正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在绝望的深渊里疯狂挣扎。
英际篮球馆早已空无一人,灯光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角落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
萧简的手机屏幕碎裂,被他扔在几米开外,早已耗尽电量,彻底变成一块冰冷的废铁。
他不想接任何电话,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伊依的消息——尤其是从那个陆菁菁口中传来的消息!
那只受伤的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伤口没有处理,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痂覆盖着破裂的皮肉,看上去狰狞可怖。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灭顶的绝望和冰冷的狂怒所占据。
酒精浓烈的气味弥漫在他周围。
几个空了的威士忌酒瓶滚落在脚边。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烧毁脑海中不断循环的画面:伊依惊恐的眼神,她躲避他触碰的颤抖,她在陆菁菁怀里瑟瑟发抖,背对着他的绝望背影,还有陆菁菁那充满敌意和胜利者姿态的眼神!
“砰!”一声闷响,又一个空酒瓶被他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碎裂的玻璃四溅。
这徒劳的发泄非但没有减轻痛苦,反而像火上浇油,让那股无处宣泄的暴戾和嫉妒燃烧得更加炽烈!
陆菁菁!
是她!是她占据了伊依最脆弱的时刻!是她用那虚伪的温柔,将伊依从他身边夺走!是她让伊依害怕他,排斥他!是她隔绝了他和伊依的世界!
嫉妒的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蛇般啃噬着萧简的理智。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因为酒精和愤怒而微微摇晃,眼中是骇人的猩红血丝。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所有理智的凶兽,唯一的念头就是撕碎那个胆敢染指他月光的女人。
他要找到陆菁菁!他要让她付出代价,他要将伊依夺回来!
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踉跄着冲出篮球馆,甚至忘了捡起地上的外套。
深夜冰冷的空气如同刀锋刮过他灼热的脸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血液里沸腾的杀意。
他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一股疯狂的执念,朝着碧落小区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酒精让他的脚步虚浮,视线模糊,但他心中的目标却无比清晰——找到陆菁菁!撕碎她!
城市的霓虹在他扭曲的视野里拉出诡异的光带,路人的惊呼和汽车刺耳的喇叭声被他完全屏蔽。
他像一道失控的黑色飓风,在午夜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气息,目标直指那个囚禁了他月光的,散发着霉味的旧房子。
他要去砸开那扇门!
他要将那个叫陆菁菁的女人拖出来!他要让伊依亲眼看着他是如何惩罚这个胆敢抢走她,离间他们的人!
他要让伊依知道,谁才是真正能保护她,拥有她的人!
困兽的利爪,终于要撕开绝望的囚笼,哪怕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