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樾回京述职那天,好兄弟上官兰照例来接。他的视线绕了几圈,没看见那道丽影。
考虑到潘樾这几日舟车劳顿,上官兰贴心的把人送回了潘府。不是潘樾长大的潘府,是圣上特意赐予他的宅邸。
潘樾在禾阳是干出了实打实的政绩,很受圣上赏识,这次回京,就是要重用他的意思。
“阿樾,你先好好休整,我和芷儿已经定好酒楼,明日再为你接风洗尘。”
潘樾本想拒绝,然而听到那声“芷儿”,眼前便浮现出那人美丽的眉眼,还有那天她居高临下的眼神。
他摩挲着手指,心神一动,还是应下。
几年过去,原以为会渐渐淡忘上官芷的样子,但只要一想起,他的身体就反射性的绷紧,欲望的烈焰蚀骨焚心。
原来潘樾也不能免俗。
他的身边只有阿泽一个侍卫,连个婢女都找不见,挑了半天衣服,最后还是穿了常服。
就出门坐上前往酒楼的马车。
包间内,兄妹二人正亲密附耳私语,时而笑出声。见潘樾进来,上官芷率先挺直身子,正襟危坐。
她比从前更美了,如果说少女的美是三月里的春日桃花,明媚靓丽,那现在的上官芷,无疑是百花丛中最出挑的花王。
一袭修身的浅紫色衣裙,乌发由一根白玉簪绾起,四周点缀着光华硕大的珍珠。
眉目如画,朱唇皓齿。
那一刻,潘樾的眼睛里只剩下上官芷的存在,差点无法呼吸。很奇怪,他本该厌恶她,像曾经那样避之不及。
在她做了那么出格的事之后。
然而事实是,只有他听见自己跳动雀跃的心声。从头到尾,上官芷都没有看他一眼,漫不经心看向楼下的街边风景。
一旁的上官兰倒是很热情,拉着他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潘樾看出他更关心上官芷,时不时夹过她爱吃的菜,看准时机为她斟茶。
席间她很少说话,甚至极力避免同潘樾目光相接,只跟上官兰谈笑。
阳光落在上官芷长长的眼睫,仿佛镀了一层流动的金纱,显出她的温柔娴静。这又是潘樾没见过的另一面。
又或许,他原本能拥有这些。
潘樾垂下眼,机械般进食,可惜吃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分别时上官兰拉住他,说他们兄妹二人近些日子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老家祖宅。
“那你在京城的生意不做了?”
上官兰摆摆手,笑得畅快肆意,“芷儿说不喜欢待在京城,我想也是,无非损失些钱财罢了。她的心情最重要嘛。”
潘樾百味杂陈,下意识看向马车,想要透过车帘,看清她的神色。
他阻止不了,也没有资格阻止。
于是上官兰说完后,潘樾自觉让到道路另一侧,目送两个人坐着马车,驶入车辙后滚滚烟尘。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但对潘樾来说,他同时失去了自己的至交好友,和从前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但他不后悔。
他只需要知道他们都会过得很好,即使天各一方,也能互递书信,便已胜过万千。
潘樾忽然笑起来,笑得释然、疏狂,转过身,走进由后人写就的青史里,千古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