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儿假装被吕禄绑架,将窦漪房骗到了河边,准备拿一笔钱远走高飞。
雪鸢带兵将他们围住,怎料双方对峙之际,吕禄被雪鸢掷出的飞刀射中,当即死去。
窦漪房忙跑过来抱住慎儿,柔声安抚她。“没事了,慎儿,没事了,这贼子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慎儿愣了愣,是啊,贼子死了,这世上仅剩的、最爱她的人也死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窦漪房。
她的父母,她从青楼名妓一步步爬上权贵床榻的惨淡人生,全拜眼前这个穿金戴银的女人所致。
慎儿恨得不行,一时心神激荡,昏了过去。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身处椒房殿。
窦漪房坐在床头,见慎儿睁开眼,端着一碗粥要喂她服下。
放在慎儿眼里,无非是上位者的同情怜悯。她缓缓偏过头,低声道:“你是杜云汐还是窦漪房?”
窦漪房抬起汤匙的动作一顿,这些年所有人都叫她窦漪房,窦皇后。
至于杜云汐,早就死在昔日汉宫的地牢。
她只能是窦漪房。
窦漪房道:“慎儿,无论如何,我还是你的姐姐。”
“姐姐,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慎儿状似感激地含泪望过去,埋头扎进窦漪房怀里。
无人得见,她藏在额前黑发间的阴冷眼神。
窦漪房,凭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凭什么你稳坐后位,儿女俱全,我就要落得亲人俱亡的境地?
明明是你欠我的。
接下来几天,聂慎儿都住在椒房殿。
窦漪房的确对慎儿深感愧疚,她知道慎儿生活潦倒,过得并不好,于是提出为她选一门亲事。
对象自然是王亲贵胄。
窦漪房对外宣称慎儿是自己的妹妹,以此抬高慎儿的地位。
这种与皇家联姻的好事,起先的确有几家贵族表示乐意,可听说慎儿的身份后又纷纷反悔了。
窦漪房气急,却无可奈何。一旁慎儿勉强笑着,情绪低落道:“姐姐,我这样的出身,他们看不上是正常的。”
“慎儿,我不允许你这样贬低自己。实在不行,我去找皇上,让他下旨便是了。”
窦漪房叹了口气,现在也只有这法子了。
慎儿忍着没有当场冷笑出声,看她一眼,在莫雪鸢察觉之前温顺敛眉,“全凭姐姐做主便是。”
面对这样乖巧的慎儿,从不主动张口,窦漪房早已放下心防,最后不顾雪鸢的劝阻,带慎儿去找了刘恒。
刘恒是个很温和贵气的青年,即便身居高位,也显得十分和气。
得知窦漪房来意,刘恒有些好奇,视线越过跪地的众人,打量起她身后的低眉顺目的陌生女子。
平心而论,慎儿长相妩媚艳丽,更像刺人的玫瑰。可她时刻轻轻蹙起的眉头,显得楚楚可怜。
宛如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
刘恒看人一向是很厉害的。曾经吕后专权,各种手段打压刘氏一族,他也为此蛰伏数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什么叫伪装、表里不一。
有时候他会用这种本能观察身边的人,包括妻子窦漪房。那段在代国的日子的确美好极了。
刘恒也曾真的将窦漪房视作此生挚爱。
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现在成为天下之主,当刘恒再去看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再也无法用柔情宽容的态度面对窦漪房。
也许因为他们本是一路人。
也许因为隔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种种累积,他不免时常感到警惕。
总之比起世人口口相传的伉俪情深,故事里的主人公反倒先迎来七年之痒,恩爱不复了。
刘恒看了看柔弱无依、笑意清浅的慎儿,又看看面色淡然的窦漪房,突然轻笑起来,婉拒了这件事。
“如今国事繁忙,朕实在分不出时间管别的事。”
他如往常一般温声道:“既然是久别重逢,自该多相处些。皇后何必这么匆忙,就要成全一桩婚事呢?”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宫人们更多将目光投向聂慎儿,在看清其如花美貌时,便突然明白了皇上的想法。
只是可惜了皇后,唉。
慎儿仍旧恪守规矩,微微伏低身子,当做没听到。
窦漪房下意识感到有些诡异,哪里不对劲。但在刘恒不容置喙的态度下,只得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