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雨落下的时候元妄还没反应过来。淅沥的雨声自院中传来，悬挂在房梁的雨珠不断更替，可不变的却是折射到他眼底的晶亮。

初春的雨季是很折磨人的。它从来都不会很寒冷，可是每一股寒随着风刺入骨中时，元妄还是冷的瑟缩了一下。小绾早就注意到了，将手上拿着的披风呈上：“主子…啊不对是夫人，天凉了您身子受不住，这个您披上吧。”

“叫我主子就行了吧…”元妄摆摆手拒绝了小绾递来的披风，“叫夫人太过生疏了。”

“为什么不改口？”穆元意缓缓向这边走来，“你不就是我夫人吗？你不想承认？”

“夫君…”穆元妄的眼底闪过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不是的，只是我不想同小绾那么生疏，她对于我来讲并不只是一个贴身侍女，她也能算得上我的一个…”

“亲人？”穆元意挑眉，眼神狠厉的看向了小绾。

“是。”

穆元意沉默，可眼神却变得愈发狠厉。穆元妄能注意到他的神情很不对，而且盯着小绾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他能预感大事不妙，伸手将小绾护在了身后。

穆元意的表情僵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无止境的暴怒：“为什么她一个陪了你没几年的侍女都能被你称之为亲人我却不行？！我不是你的弟弟吗？！我不是你的夫君吗？！你为什么愿意保护他都不保护当时的我？！你伸手是为了反抗我吗？！你不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关了你那么久还是不学乖吗？…”

“小绾和你不一样。”穆元妄也不再忍耐，“她会关心我你会吗？你哪次不是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你把我关在这里这么久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我需要的是什么！我需要自由我需要一个温馨的地方！你对于我而言也是亲人啊，你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至于我当初为什么不保护你…？”

穆元妄深呼吸，一股寒意侵占了他全身的器官。身体的强烈不适已经让他没有办法在站稳，可他仍旧强撑着回视穆元意。

风划破了他的脸颊，将那股寒意一并灌入。

“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就那么不像是在保护你吗？我没有保护你吗…对不起，哥哥让你受委屈了…”

穆元意对他哥这种极端的态度转变并不奇怪，他哥早就疯了，被自己逼的。

“哥哥…”

“别叫我哥哥！”穆元妄向后退了半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你这样的，不配当我弟。你不是说你会学着爱我吗？你不是说你会学着好好爱人吗？你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你这不是爱我…你这是想让我去死！”

穆元意想去搀扶穆元妄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手在不断的颤抖，他的眼中全都是不可置信。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他曾经一句伤害我的话都不曾说，可现在…是把堆积已久的所有怨气都撒向我了吗…

穆元意收回手：“我知道了。”

一瞬之间，争吵在静谧之中被抹去。它并不是从未存在，而是这一次不同以往的，不再有暴戾的辱骂，只剩下连绵的雨声，就好像…将不堪的一切遮掩，暴露在外人眼中的仍是和睦与宁静。

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且空无一人。

吵完架的第二天。穆元妄一睁眼，眼前的场景并没有变化，只是觉得身子愈发的绵软无力。他不再是躺在床的最边缘 而是睡到了两个枕头中间的位置，硌着后脑勺疼。

他知道自己许是染上了风寒，别也不再倔强，老老实实的穿了厚衣服。

待他敛目看见那桌上的字条时，他再也坐不住了。字条上的字迹明显是穆元意的，上面的内容：关于昨天和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至于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关在府里，你可以自由进出，你也可以带着你的侍女离开我，如果仍有不满，可以给我下休书，我全盘接受。

“但我只求，你别恨我。”

字字句句化作把把利刃刺入穆元妄的心脏，涌出的炽热的血液灌满胸腔。他感觉世界当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手止不住的颤抖，头部的胀痛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无边的灰暗之中，只有穆元妄站在其中，脸颊划过的泪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歉意，却再也无法言说。

“小绾，元意在哪里…”穆元妄的脸上不太好，“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上朝没回来呢？”

“不是的主子，将军他早就回来了，一直在书房呆着，没有下人见过他了。”

“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