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下）

紧接着，那些被压在最底下的记忆全涌了上来：守夜人、136小队、凭空消失的城市、还有洛基……一桩桩一件件，扎得他太阳穴发疼。

林七夜心里一慌，猛地往回跑，想把碎了的世界再拼起来。

还好，那间小房子还在，姨妈正站在厨房灶台前，欣棠还在旁边帮着递盘子。

他盯着俩人，眼泪“唰”就下来了，又酸又涩。

姨妈赶紧放下锅铲走过来，伸手想摸他的脸：“咋了这是？饿坏了？”

欣棠也挨着他坐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七夜，没事吧？”

说话间，姨妈把刚炒好的菜端上桌，还是那股熟悉的、略有点咸的味道。

林七夜拿起筷子大口往嘴里塞，眼泪却越流越凶，嚼着菜含糊地说：“姨妈，以后我还想吃你做的饭。”

姨妈笑了，拿手擦了擦他的脸：“傻孩子，我哪回没给你做？”

欣棠坐在旁边，没说话，就是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温柔。

慢慢的，姨妈的身影开始变浅，连带着厨房、桌子、饭菜，一点点往空气里融。

林七夜伸手去抓，却啥也没抓住，最后就剩欣棠了。

林七夜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眼泪鼻涕全蹭在她衣服上，声音都在抖：“棠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欣棠愣了下，也伸手回抱他，声音软乎乎的：“七夜，我不就在你身边吗？怎么说得跟我们分开好久似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话音刚落，欣棠的身影也开始变透明，最后也渐渐消散了。

周围彻底黑了下来，只剩林七夜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黑暗里。

他抹了把脸，声音还有点哑，却透着股认了的劲儿：“我该醒了。”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跟炸雷似的在医学研究室里撞来撞去，屏幕上林七夜的各项指标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红的绿的线条扭得乱七八糟。

李医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荧幕前，目光锁着画面里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那孩子头垂了一年，头发都有点挡眼睛了。

他先是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操作台，下一秒突然瞪圆了眼，语气里藏不住的惊喜：“他终于要醒了！”

话音刚落，椅子上的少年动了。

低垂的头颅慢慢往上抬，眼皮像挂了铅似的，一点一点掀开——里头是双泛着冷光的金色眼眸，亮得能映出屏幕的光。

没人说话，研究室里只剩警报还在响，可谁都没在意——所有人都盯着那双金瞳，心里门儿清：这一回，林七夜不只是醒了，他从“池境”，实打实迈入“川境”了。

李医生推开门走进病房时，林七夜正盯着周围的设备发愣——各种闪着光的仪器、挂着的输液袋，还有贴在胳膊上的电极片，看得他脑子有点发懵，心里直犯嘀咕：这地方咋这么眼熟？难道是把自己送精神病院了？

他试着动了动手腕，才想起还被绳索捆着。

当下没多想，心里念头一转，想调动至暗神墟的力量把绳子撕了，可那股熟悉的力量像被压在石头底下似的，半点都提不上来。

林七夜皱紧眉，又换了几种能力尝试，全跟失灵了一样，连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这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