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音

林七夜的目光还黏在那躲在倪克斯身后的小姑娘身上，忍不住开口问：“她是？”

倪克斯伸手把女孩往前轻轻推了推，声音放得柔：“达纳都斯，这是你的妹妹，赫墨拉。”

“赫墨拉？”林七夜的眉头一下拧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

心里头跟走马灯似的转着念头——白昼女神赫墨拉？他明明记得，她早被希腊那帮神明拿去献祭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再说，之前他在母亲的回忆中看到的赫墨拉，怎么着也该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怎么现在瞧着，才这么点儿大？

更怪的是，偏偏是这小丫头帮着唤醒了自己。这一串事儿串在一起，没一件是能对上的，林七夜越想越糊涂，满脑子都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七夜干脆先把满脑子的疑问搁一边，往前挪了两步，单膝跪下来，这样刚好能和小姑娘平视。

他眼尖，瞧见赫墨拉的小手还死死攥着倪克斯的裙角，指节都有点发白，那紧张劲儿藏都藏不住。

之前倪克斯肯带着赫墨拉来看过林七夜，可那会儿他一直没醒，在赫墨拉眼里，“哥哥”就是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模样。

现在他活生生站在跟前，还跟她搭话，小姑娘却觉得陌生，也难免怯生生的。

林七夜放轻了声音，语气软得很：“你好，赫墨拉。我叫林七夜，是这座病院的院长，谢谢你将我唤醒。”

赫墨拉的小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怯生生地回了声“哥，哥哥”——毕竟才刚满一岁，话还说不利索，复杂的词压根蹦不出来。林七夜那一大段话，她也根本没有听太清楚。

可就这软乎乎、带着点奶音的一声，让林七夜的心瞬间软了半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小丫头，是真的可爱。

林七夜顺势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像覆着云朵般柔软的小脑袋。

梅林见赫墨拉跟林七夜熟络了些，才把话头往正题上引：“你那劫难算彻底过了，接下来日子能稳当些。”

林七夜点点头，顺着话讲自己的打算，往后要走的路也说了个大概。

倪克斯和梅林听了，几乎同时开口：“需要我们帮忙吗？”

“现在还不用急，”林七夜笑了笑，“我得先给复仇的事儿打打底，早着呢。眼下最要紧的，是迎咱病院的下一位客人。”

这话刚落，李毅飞刚好赶过来，倪克斯顺手把赫墨拉往他怀里递：“大孙子，先帮我照看着。”说完就跟着林七夜、梅林往第三间病房走。

赫墨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的背影，小手突然拽了拽李毅飞的衣角，奶声奶气喊“飞飞”，另一只手指着三人走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期待。

李毅飞一看就秒懂，“好嘞，小姑姑。”

手疾眼快把小家伙抱好，脚步没停就跟了上去——其实他也好奇，这新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七夜手搭在门把上，缓缓推开第三间病房的门——里头先飘出来一阵琴声，调子软乎乎的，听着还挺顺耳。

可没等这悠扬劲儿留多久，里头突然炸出个又粗又尖的嗓门：“啊——光裸的枝桠在光辉的大地投下的暗淡的影子......”

这一嗓子裹着琴声钻出来，简直像好好一锅粥里掺了堆老鼠屎，原本好听的调子全毁了。

林七夜、倪克斯和梅林三人脸色“唰”地就青了，跟在后头的李毅飞也皱着眉龇牙，难受得不行。

赫墨拉趴在李毅飞怀里，先伸出小手帮他捂住耳朵，奶声奶气说：“飞飞，难听，不听。”

可没撑两秒，她自己也受不住了，赶紧把小手收回来捂自己耳朵，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李毅飞刚还因为小家伙的贴心有点感动，下一秒就被歌声刺得脑仁疼——合着这温柔就享受了两秒钟？

他没法子，只能先把赫墨拉放下来，自己也赶紧双手捂紧耳朵，恨不得把这噪音全隔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