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驶离站台,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旧木头混合的味道。
曹渊、百里胖胖、安卿鱼三人坐在一侧长椅上,对面则是欣棠、林七夜和加姆。
出发前的座位安排堪称一场无声的博弈——欣棠刚想往靠窗的位置挪,就被林七夜不动声色地拦住。
他指了指最里边,对加姆抬了抬下巴,那眼神里的“命令”意味再明显不过。
加姆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乖乖坐到了靠窗处。
林七夜紧随其后坐下,正好卡在中间,最后欣棠只能在过道边的位置落座。
一人一狗被林七夜牢牢隔开,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火车刚开没多久,加姆就按捺不住了。
他试探着往林七夜这边挪了挪,银白的脑袋悄悄探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林七夜的肩膀,眼神却直勾勾盯着过道边的欣棠,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唧声,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冒了出来,藏在座位底下)正轻轻扫着地板。
林七夜头也没抬,伸手精准地按住他的脸,往回一推。
加姆“唔”了一声,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没过两秒,又锲而不舍地凑过来,这次还想伸手去够欣棠的衣角。
“安分点。”林七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再次把他的手摁了回去。
对面的三人看得眼皮直跳。
百里胖胖啃着瓜子,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曹渊,小声嘀咕:“你看七夜,跟看贼似的盯着加姆,至于吗?”
曹渊没说话,只是眼神往对面瞟了瞟——林七夜正第三次把加姆凑过来的脑袋摁回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安卿鱼靠着椅背,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
欣棠却也还是尴尬的笑着。
“我说,”百里胖胖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七夜,咱好歹是第五支特殊小队,怎么就沦落到坐绿皮火车了?人家别的小队不都是运输机满天飞吗?咱这也太拉垮了吧?”
林七夜刚把加姆试图伸过来的腿挡回去,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预备队。预备队没资格配运输机,经费也卡得紧,能坐火车就不错了。”
“啊?预备队这么惨?”百里胖胖一脸嫌弃,“那啥时候能转正啊?转正了是不是就能有飞机了?”
“等通过考核才行。”林七夜说着,又一次按住加姆悄悄凑过来的脸,力道比刚才重了点,“安分点!再动把你扔下去!”
加姆委屈地“呜”了一声,终于暂时消停了,只是眼睛还黏在欣棠身上,尾巴在座位底下扫得更欢了。
曹渊轻咳一声,打圆场:“其实坐火车也挺好,不容易引人注目,方便隐藏身份。”
安卿鱼淡淡接话:“而且,可以观察众生相。”他的目光扫过车厢里打瞌睡的大叔、逗孩子的妇人,眼神里带着惯有的探究。
欣棠终于回过头,看着林七夜紧绷的侧脸和旁边蔫蔫的加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了,别闹了。加姆,坐好。”
加姆听到欣棠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又想往这边凑,被林七夜一个眼刀瞪回去,只能委屈巴巴地缩在角落,用爪子扒着座位边缘,眼巴巴地望着欣棠。
林七夜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他算是发现了,带这支队伍,比对付魇魔还累。
而另外一边坐着的大爷刚好看见坐在斜角落的加姆,发现他那银白色的头发,随后正喂着对面的那个小姑娘橘子。
旁边的小姑娘婷婷咬着橘子,好奇地歪头打量加姆,小声问:“爷爷,他的头发是天生的吗?像雪一样哎。”
大爷瞪了她一眼:“婷婷啊,你看他那样子,坐没坐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千万别学,那些天天染个白毛啊什么的,做个地痞流氓,哼,都是社会的害虫。”
这话一出,车厢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百里胖胖刚塞进嘴里的薯片差点喷出来,他看看加姆那头惹眼的银发,又瞅瞅大爷理直气壮的脸,憋了半天没敢笑出声——加姆这头发,哪是什么染的啊,人毛发本来就这个色儿,哦,不对,是狗。
曹渊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被林七夜按住了胳膊。
林七夜冲他摇摇头,视线落在加姆身上。
只见加姆慢慢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他听不懂太复杂的斥责,但那语气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人。
林七夜沉默片刻,伸手在加姆毛茸茸的发顶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加姆的身子僵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慢慢抬起头,眼眶有点红,银白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委屈,活像只被大雨淋湿的小狗。
“别听他的。”林七夜的声音放低了些,没了刚才的紧绷,“你的毛发是天生的,没什么不好。”
加姆眨了眨眼,似乎没完全听懂,但林七夜指尖的温度和放缓的语气让他觉得安心,他试探着往林七夜这边挪了挪,这次林七夜没拦着。
加姆咧开嘴,露出点傻乎乎的笑意,刚才的委屈好像被这笑声冲散了不少。
他往林七夜身边靠得更近了些,甚至敢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七夜的胳膊,像是在示好。
林七夜指尖顿了顿,终究没再推开他,只是低声警告:“就这一次,别得寸进尺。”
加姆“呜”了一声,尾巴在座位底下摇得更欢了,车厢里那点尴尬的气氛,总算被这不算融洽的和解冲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