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林间的风带着雪粒，刮在脸上生疼。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嘶哑的呼喊：“婷婷！”

几人回头，只见李德阳踉跄着追上来，军绿色的外套沾满雪渍，嘴唇干裂起皮，眼里布满血丝，显然是急着赶路没少受罪。

他死死盯着欣棠怀里的女孩，声音都在发颤。

“爸爸！”婷婷眼睛一亮，立刻从欣棠怀里挣下来，小短腿迈着踉跄的步子扑过去。

李德阳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手忙脚乱地检查她的胳膊腿，见没什么明显伤口，才重重松了口气，眼眶泛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欣棠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相拥的样子，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那只巨蚁呢？”李德阳抱着婷婷，抬头看向几人，语气里带着后怕。

婷婷趴在爸爸肩头，摇摇头：“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欣姐姐就抱着我了。”

林七夜嘴角微扬，冲李德阳挥了挥手：“又见面了。”

“是你们救了婷婷？”李德阳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语气复杂，“谢谢……”

“小事。”百里胖胖拍了拍胸脯，抢在林七夜前面开口，“我们就是路上碰巧捡到她的。”

李德阳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几人身上的装备，尤其是百里胖胖背后那个沉甸甸的铁箱子，眼神沉了沉：“你们有没有见过别的东西？比如……红色的大蚂蚁？”

林七夜几人对视一眼，曹渊低头踢了踢脚下的雪，安卿鱼推了推眼镜看向别处，林七夜轻咳一声：“没见过，路上除了雪就是树。”

他们总不能说，那只红色巨蚁已经被处理成“标本”，此刻正缩在百里胖胖的铁箱子里。

李德阳显然不信，眉头皱得更紧：“这里不安全，你们赶紧离开，别待在这片林子。”

“我们还有事没办完。”林七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得再往里走一段。”

“走什么走？”李德阳的火气瞬间上来了，把婷婷往身后护了护，“里面全是危险！你们不要命了？”

“李大哥，”欣棠轻声开口，“我们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什么理由比命还重要？”李德阳提高了音量，“我是护林员，这片林子我说了算！你们必须跟我出去！”

“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能负责。”曹渊也冷下脸，“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李德阳气得脸涨红，指着几人说不出话，显然没料到这几个年轻人如此固执。

争执间，婷婷拉了拉爸爸的衣角：“爸爸，他们是好人……”

李德阳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又看看林七夜几人坚定的神色，突然一咬牙，转头看向不远处跟着的一个年轻护林员：“小陈！”

“哎！”那叫陈涵的年轻人立刻应道。

“你带婷婷先回护林站，锁好门窗，别出来。”李德阳把女儿往陈涵怀里一送，语气不容置疑，“我跟他们再走一段，一定把他们带回去！”

陈涵愣了愣，看了看李德阳，又看了看林七夜几人，最终还是抱着婷婷点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婷婷扒着陈涵的肩膀，冲爸爸挥手：“爸爸快点回来！”

陈涵带着婷婷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拐角，李德阳脸上最后一点缓和也褪去了。

他猛地从背后拽出猎枪，枪管上还沾着雪，“咔哒”一声上了膛，枪口稳稳地对着林七夜：“最后说一遍，跟我回去！”

林七夜几人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甚至没什么波澜。百里胖胖还掏了掏耳朵，嘟囔道：“这枪上锈了吧？动静这么大。”

李德阳没理会他的调侃，手指扣紧扳机，眼神狠厉：“别逼我动手！”

他没注意到，欣棠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勾了勾。

猎枪的枪口瞬间覆上一层薄冰，从枪管蔓延到扳机，晶莹的冰棱将金属部件冻得严严实实，别说扣动，连枪管都没法再抬高一寸。

“你以为这玩意儿能拦住我们？”林七夜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李德阳这才发现不对劲，使劲扣扳机，却纹丝不动。他又惊又怒，扬着枪托就朝林七夜砸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七夜侧身躲过，同时抬手抓住他的手腕，稍一用力，李德阳就疼得闷哼一声，猎枪“哐当”掉在雪地里。

没等他反应过来，林七夜手肘顶在他胸口，脚下勾了一下，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

“砰！”

李德阳四仰八叉摔在雪地里，后脑勺磕在冻硬的土块上，眼前直冒金星。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林七夜已经蹲在他面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我们没恶意，但也不会走。”

李德阳张了张嘴，想骂什么，却发现半边脸都麻了，嘴角火辣辣地疼——刚才摔倒时蹭到了雪地里的石头。

他看着林七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气定神闲的欣棠几人，突然泄了气，四肢摊开躺在雪地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呆滞。

欣棠蹲下身，看了看李德阳的后脑勺，确认没流血，才站起身：“没什么大问题。”

林七夜点点头，站起身：“让他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