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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过芙之江湖远

“阿悔哥哥!”

襄阳城门前,穿着粉色冬装的少女从车辕上跳下,欢快的朝着城门下站着的杨过扑去。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容貌娇美,天真活泼。

“鸢儿,下着雪,你慢点。”杨过见小姑娘踏着锦靴在雪地里蹦跳,担心她滑倒,连忙上前扶住她。

小姑娘笑弯了眉眼,仰着头高兴的对着杨过道:“阿悔哥哥,好大的雪,鸢儿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真好看!”

小姑娘身后响起带笑的声音,“你都看一路了,还不够啊。”

小姑娘转头,嘟着嘴道:“怎么可能够,哥哥过分,都不许我下车来玩。”

杨过看向来人,二十上下,是个容貌清俊的青年人,“安节兄,一路辛苦,义父义母可还受的住?”

王安节笑道:“父亲自小在中原长大,倒还适应,就是母亲没来过北方,有些受不住寒气。”转头对着小姑娘道:“是我不叫你下来玩吗?先前非要拉着你嫂子侄子下车,你姑侄俩倒好,皮实的紧,什么事都没有,你嫂子惹了风寒,还正难受呢。”

这兄妹二人正是王坚的一对儿女,长子王安节,已二十三岁,成婚多年,育有一子,方六岁。小女王鸢,今年才十三岁,正是好玩的时候。

感受到兄长的怒气,王鸢一下躲到杨过身后,拽着他的衣袖,露出个脑袋看向王安节,糯糯道:“那我怎么知道嫂嫂那几日不舒服嘛,嫂嫂从小在南方长大,我不是寻思和我一样没看过雪,才邀请她一起去看雪的嘛,嫂嫂都没怪鸢儿,鸢儿也和嫂嫂道歉了,哥哥你怎么还凶我呀。”

王安节瞪她,“你所谓的看雪,就是互相往对方身上扔雪球,还拉着你侄子一起对付你嫂子吗?”

见兄长怒目圆睁,王鸢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嫂嫂明明玩的很开心,是你中途把她拉回去了,她才不开心,都不让你进马车了,你才这么生气的好吗。”

杨过闷笑一声,连忙打圆场,“安节兄,嫂子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王安节笑道,“你走这么久,父亲母亲都很念你,鸢儿和庆儿早早的都吵着要来找你。”

杨过感动,“是我让义父义母担心了,我先去拜见义父义母”

王鸢悄悄朝王安节吐了吐舌头,惹得他又是一瞪,三人同向停着的几辆马车而去。

王坚前来襄阳任职,城内早早的就腾出了一处府邸改做将军府,王家一行人虽然好几辆马车,却十分低调,不曾通知襄阳城上下,也只有杨过知晓他们今日要来,在城门前等着。

一家人进了将军府,王夫人与少夫人忙着收拾家当,安排下人装点打扫,杨过被王坚领着就往专门给空出来的书房走去。

王坚是个身材魁梧的壮实汉子,气质坚毅,他一手拉着杨过的手腕,另一侧跟着王安节,父子三人一路往书房走去。

“义父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吧。”杨过知道他这么着急的拉着他来是要谈什么,但觉得并不着急。

王坚挥挥手,指使着王安节关了门窗,道:“蒙古那边似乎是要放弃霍都了,原先本谈好以一座城池交换,结果临到头蒙古那边反悔了,这段时间暂缓的进攻趋势怕是维持不了多久。官家也是无法,朝堂上下被丁党把持,这次将我调来襄阳,若非是你找到了铁证,他们如何也不会松口。”

这些事杨过早已知道,点点头道:“我本也没觉得霍都能起太大作用,借他将您调来襄阳便已足够了。蒙古若是要大举进攻,襄阳无异于是最好的突破点,只要咱们守住襄阳,大宋就还有希望。”

王坚这么多年对朝堂早已看清,心中满是失望,“丁党不除,大宋就永远没有希望。咱们拼死守住襄阳,也不过是为大宋的万千百姓守住一线机会罢了。”

王安节道:“但只要有机会,便总能有翻盘的时候,父亲,官家如今不算糊涂,只要他一直站在我们这边,总有除尽丁党的时候。”

杨过道:“安节兄说的对,义父,大宋能人辈出,纵然赵氏江山亡了,但后世也定有人能收复我汉室江山,咱们如今多坚守一时,多做一分,他们后面就轻松一时,少做一分。”

听他二人如此说,王坚欣慰点头,“到底是你们年轻人更有志气,为父老了,这心气啊,都不如从前了。”

三人又相谈许久,至晚饭时分,王夫人吩咐人来请吃饭,三人才走出书房。

郭府里,郭芙有些闷闷不乐的吃着饭,她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杨过,倒不是她不知杨过去了哪,只是自从她恢复记忆,二人在绝情谷相逢以来,这还是头一次从早到晚都没见到他这个人。从前早晚都在自己眼前晃,晃得心烦的人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一时心中有些不适应。而她心中又隐隐含着担忧,上一世杨过除了自己爹爹妈妈,就一个欧阳锋,一个小龙女算的上他的长辈。

但欧阳锋和小龙女一个疯疯癫癫,一个自降身份不以长辈自居,都算不得什么正经长辈。而且前世杨过还拒了婚,郭芙从未想过要怎么去见杨过的长辈。

可今生不同了,杨过正经认了人家做义父,又不是一般江湖人家,郭芙便有些忧心,不知自己该如何与对方相处。她虽自小学了规矩礼仪,可到底出身江湖接触的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讲究,因此总担心自己会不会不讨杨过长辈们的喜欢。

还有一事,便是,她并不愿离开郭靖黄蓉,就是嫁人了也不愿意,她有些担心如何她要嫁了杨过,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了?毕竟杨过如今的身份可和他上一世不同,他若是不愿意住到郭府来,那自己还嫁不嫁他呢?但是不嫁他的话,自己肯定又不乐意,真是愁死个人了。

郭芙心下想着,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甩甩被自己不小心掰折的梅花枝,扬起一片细雪。

黄蓉提了一盏风灯在郭府的小花园里找见郭芙时,就见她拿着一截梅花枝在嚯嚯自己好不容易养活的两棵梅花。

“芙儿,可快住手,妈妈的花儿好不容易才开这几朵儿,都教你给我打落完了。”黄蓉含着笑意出声。

郭芙猛然回神,才看见雪地里落了一地的梅花花瓣,连一热,懊恼道:“对不起,妈妈,芙儿不是有意的。”

黄蓉伸手牵住她,触及她满手冰冷,心疼的捂在怀里暖着,“你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有什么心事,与妈说说?”

郭芙从来与黄蓉无话不谈,听黄蓉如此说,便将心中的纠结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说完还忧心的问道:“妈妈,我该怎么办呀?”

黄蓉瞧着她满脸纠结,好笑道:“你就没问过你杨哥哥,便自己把自己绕成这样了?”

郭芙张张嘴,又抿抿唇道:“这、这怎么好问杨哥哥嘛,若是,若是他义父义母不喜欢我,不是叫他为难吗?而且,他要是不住在郭府,我、我……”

“他不住在郭府,你便不嫁啦?”

郭芙立刻摇头,“不,妈妈,我想嫁给杨哥哥的。”她小声的对黄蓉道,脸颊泛红。

黄蓉嗔笑:“这不就得了,他想娶,你想嫁,他义父义母对你是个什么态度有什么重要,总之他想娶你,便会自己解决这一切困难,何况我的芙儿这么好,又怎会不讨人喜欢呢?再说住不住郭府这事儿不还是你说了算,就过儿那性子,还不是你在哪,他就在哪,你担心什么?”

郭芙道:“我怕旁人说他……”

“说什么?倒插门?”黄蓉翻了个白眼,“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不让人说话了不成。过日子的是你俩,只要你俩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你看你爹爹不也和我一起住在桃花岛上多年,你看看有谁说你父亲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

郭芙听她提起郭靖,听得一愣一愣的。

黄蓉安抚的拍拍她的手,笑道:“好啦,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爹爹妈妈和你杨哥哥都会解决好的,你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倒是咱们从来凡事不上脑子的芙儿,如今竟然能想这么多东西了,看来你对过儿还真是上心呢。”

“妈!”听黄蓉调笑她,郭芙羞的转身,心中却突然明悟,前世耶律齐随自己住在郭府多年,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些东西,甚至她从来没在意过耶律齐的母亲对自己的看法,成婚了和没成婚一样,一点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她那时还当夫妻之间就是这般,没想到是她自己那么多年都对耶律齐不上心才会那样的。心里不由自嘲:原来自己和耶律齐不过是半斤八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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