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收容所后的几天都收到了程鹰先前交给我的病例单,自从回来后的几天她都恨不得把这些病例单扔我脸上。我自然知道这两天她有多忙,有点情绪倒也正常。
“苏静,萧勿这两天怎么样了?”我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苏静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这姑娘的记忆回来了大半,睡眠质量也还好,只是每当回想起一些片段她多少会有一些应激反应,刚吃的药一会儿就吐了。”
“嗯,这个阶段确实很难受,不过只要没有外界其他刺激就不会让应激反应增强。”我将香炉和香料拿出。
正聊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只见程鹰朝着林相柳大骂着什么。
“发生什么了?”我走上前问。
程鹰看了我一眼,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哟,你的小女友关心你来了,怎么着?想合起伙来针对我?”
林相柳捏了捏眉心:“你冷静点,我走之前就交代过你你只需要做一些善后的工作就够了,也就两天而已,又不是让你干几年。”
“两天?”程鹰不屑道,“知不知道收容所里的人在这两天是怎么看我的?!他们都说我程鹰是你林相柳的舔狗!你俩出去快活,留我在这儿给你们俩擦屁股,我一开始只觉得你俩是普通同事的关系,呵,又是送东西又是一起出差的,对我则是爱搭不理的,林相柳,你挺双标啊。”
我看了一眼周围劝架的护工和医生:“你们先去工作吧。”
几个医生和护工很快离开只留下我们三个人在原地站着。
“程医生。我和他去青铃市你是知道原因的。”我看向程鹰,“我和林院长要是真有什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这儿给你解释这么多,你喜欢林相柳我知道,但你不能强求对方用同样的方式对你,我也知道这两天你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这种活也没人想干,如果你觉得太累了没关系,你把病例扔在我桌上就行,我来做。”
程鹰打量我一会儿,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病例塞进我怀里转身走开了。
“行了,她已经消气了。”我又转头看向林相柳。
林相柳无奈地叹了口气:“真麻烦。”
“那天去了晶兰村后至少有了些关于你能力的头目,但只找到了你父亲的线索,之后你打算从哪儿查起?”我问。
林相柳想了想,说:“我只是想不通,我分明有关于梦苓谷古镇的记忆,但为什么我的亲人却是在晶兰村,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
“……晶兰村的人的能力和恐惧有关,但他们都是靠直接肢体接触让人亲眼看到自己内心恐惧的东西,可你的能力却是通过他们恐惧的东西创造梦魇。”我将思绪捋了捋。
“先工作吧,这些以后再说。”林相柳说完朝着楼上走去。
我刚要回问诊室只见李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罗教授!萧勿……萧勿又有应激反应了……而且这次比之前更严重!”
我很快跟着李璟朝着楼上跑去。
推开门后我看到几个护工正拼命抓着情绪激动的萧勿,萧勿一边哭着喊着,一边朝着窗户的位置挣扎着。
李璟很快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萧勿渐渐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我皱着眉问。
李璟将气喘匀,说:“……本来你们离开前还好好的,之后她说她记起了一些东西,虽然每次都会有应激反应,但都只是呕吐或者流泪,我们也用药物控制住了,但就在你们回来前一天她突然就失控了。而且是毫无征兆的失控。”
“她现在想起了什么?”我问。
李璟很快回答:“她遇害的那些记忆,但这记忆也就只是让她有生理上的不适,经过了一天的治疗后她很快就缓过来了,可如果这段记忆没有什么过大的影响,那什么记忆会让她这么……”
“苏静,你把我的东西拿上来。”我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苏静说
苏静很快下楼,林相柳也在这时走了进来。
“最近几天是谁给她治疗的?”林相柳问。
“哦,是一楼3号问诊室的孙蓟医生。”李璟回答道。
苏静将我的东西递给我,我很快拿出勿忘我的香料点上。
我和林相柳很快进入萧勿的梦境。
“多了一个片段。”林相柳指了指面前的记忆片段。“一般来说只有较为重要的记忆才会存入梦境里,看来这就是她病情加重的原因了。”
我从衣兜里拿出师父给我的针,很快探进记忆片段中。
“我”躺在床上等待着医生来给“我”治疗,孙蓟阴着脸走了进来,“我”有些惊讶,问:“程医生呢?”
孙蓟没好气道:“程医生在忙,让我来给你治疗,走吧咱们去诊室。”
“我”和她来到诊室内,孙蓟看了一眼我的病例,问:“你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了?”
“我”笑着回应:“虽然记起来的时候会有些难受,但吃了药后就没什么了。”
孙蓟放下手里的病历本,说:“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吐我们就得重新配药,而配药的过程又不能有一点差错,每次你把药吐出来就是给我增加工作量,三更半夜的我还得给你重新配药,重新写报告,下次别吐了,忍一忍,啊。”
“……我忍不住……”“我”小声说。
孙蓟往后一靠,说:“哎呀,其实你的经历我都听说了,既然都已经忘了怎么被人伤害又为什么要记起来呢?要是我我宁愿一辈子想不起来这种具有羞辱性的记忆。万一被人传出去,而你又记得,不是很难受吗?你想吗?”
“我”摇了摇头,孙蓟得意地笑了一下:“所以咯,下次吃药的时候忍一忍,别吐,这样对谁都公平。”
“再说了,你被人那样对待说明什么呢?”孙蓟又问。
“我”缓缓问:“……什么?”
“说明你本身就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姑娘啊。”孙蓟摊开手道,“你自己想想呢?如果你没有那种地方能遇到那种人吗?如果你没有穿那样的衣服会被人盯上吗?凡事还是得先找找自身原因再去考虑其他的,懂了吗?”
“……哦……”“我”带着哭腔回应道。
一瞬间“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我”又吐了出来,孙蓟嫌弃地站起身,按下了呼叫铃。李璟很快走了进来将“我”带出了问诊室。
退出记忆片段后我难受得开始大喘气,泪水又一次无意识地流了出来,林相柳很快蹲下身伸手从我地衣兜里拿出针,拉住我的手腕很快扎了上去。
痛感很快让我清醒过来。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林相柳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我缓了缓情绪,问:“……什么?”
林相柳将我拉起,说:“先前梦境到了让患者最难受的位置时烛火都会有晃动,可这几次却没有,有反应的竟然是你,所以我想……你的身体很可能在吸收患者的负面情绪。”
“你是说……我的身体在吸收梦魇?”我有些惊讶。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你受得了我可以让你继续进去,但……你要想清楚,如果这种反应影响了你本身的记忆……我不能再让你进去了。”
“先出去吧,咱们去和孙蓟谈谈。”我将烛火吹灭。
醒来后,我和林相柳一同走进三号诊室。
“……林院长?”孙蓟心虚地站起身。
林相柳冷眼看她:“谁让你进行心理暗示的?”
孙蓟还想装傻,可林相柳并不吃她这套:“为什么这么做?”
孙蓟很快换了副面孔:“呵,要我说这些人就是太矫情,分明就是太脆弱了才会来这儿,他们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间接杀人了解一下?”我说。
孙蓟不屑地看着我:“嘁,他们太脆弱了,说两句就不行了,关我什么事。”
林相柳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孙蓟疯狂挣扎着,我知道她这是看到自己的梦魇了。
将近半分钟过去林相柳这才放开她,孙蓟崩溃地坐在椅子上颤抖着,林相柳垂眸盯着她:“现在,你告诉我,谁太脆弱了?”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举报我……”孙蓟抓着林相柳的衣袖哭着乞求道。
顾希晨在这时从门外走了进来:“哎呀,证据齐全,警察马上就到~”
警察带走孙蓟后,林相柳走进萧勿的房间。
“萧勿,之后你的治疗进程由我来跟进。”林相柳看着床上疲惫不堪的萧勿。
萧勿半眯着眼睛,问:“……我真的像孙医生说的那样差劲吗?”
“你有权利做任何你喜欢的事,该得到惩罚的不是受害者,而是那些施暴的畜牲。”林相柳将语气缓和下来。
“……谢谢。”萧勿说完安心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林相柳走出病房,我靠在墙上调侃道:“哎呀,难得听你说这么温柔的话,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林相柳挑眉凑近看我,问:“怎么?你也想听?”
我轻推了他一把,和他拉开距离:“我可不吃这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