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哑巴

又是一年冬天，跟以往无趣的冬天不同，今年有个哑巴。9岁的忆析木初次听说哑巴是在母亲的嘴中，她经常嘱咐忆析木：“村里有个哑巴，见到就绕路走！”

忆析木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随口答应了一下随后飞跑出去与柏芸玩耍。

炎城乡下的冬天已然很冷，河水都结了冰，忆析木和柏芸一起在河边挑弄河水冻成的冰块，忽然旁边有个什么东西掉河里去了。不好！是个小孩！

忆析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小孩的衣服，拽上来之后是个小男孩，男孩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忆析木。他的眼角有颗痣，眼睛很好看，像红柚的果肉。忆析木看他冷得都在发抖，就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了他穿。

那男孩身上全是伤，可是9岁的忆析木懂什么？他只知道男孩穿得很单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

再一次见到男孩是在六天后的居民楼天台，男孩颤颤巍巍地躲在角落，他的眼角一片湿润，脸上也有泪痕，一看就知道是哭过。天气已经很冷了，看起来像是要下雪了。忆析木走到男孩面前，递给了他一颗红柚味的糖，男孩凑上前嗅了嗅，然后伸手拿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

男孩低头。

“我之前给你的衣服呢？”

男孩不说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孩还是不说话，不过指了指地板。

忆析木瞬间就懂了，他拿来了一块煤炭递给男孩，男孩接过煤炭在地上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岁女”。

忆析木皱了皱眉再次询问：“岁女？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男孩顿了顿，写下三个端端正正的字“岁乙年”。

忆析木把他的名字在嘴里小声念了一边：“岁乙年……岁亿年，好有含义的名字呀，你的家人肯定希望你活的长长久久吧！”

岁乙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忆析木看到他这样不禁笑了出来：“哈哈，你是哑巴吗？”岁乙年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忆析木，忆析木也看着他：“你多大？”

岁乙年把左手举起来，张开了五根手指头，然后把黑黑的右手举起来张开了三根手指头。

“8岁……我比你大1岁，你就叫我析木哥吧！我叫忆析木！”

岁乙年好像读懂了，他张张嘴摆出了几个口型，“析，木，哥”。

——

后面几天忆析木都没有找到岁乙年，他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有看到岁乙年。直到有一天下雪了，这是忆析木在炎城第一次见雪，他很想跟别人分享这个喜讯，可发现自己的好友都被父母亲带出去了，正当他有些失落时，他在一辆车子旁边发现了岁乙年。

“你怎么老是躲起来？我找了你好几天！”忆析木有些伤心地跟岁乙年倾诉。

岁乙年不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忆析木。忆析木穿了这么多衣服还是感觉冷，他看着岁乙年单薄的衣服：“乙年，你不冷吗？”

岁乙年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骗人。”忆析木不相信，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岁乙年披上，然后和岁乙年一起蹲在大雪里，忆析木接连问了他好多问题，岁乙年都没有回答。他以为岁乙年真不会说话，于是拉起岁乙年的手腕：“那我们来堆雪人！堆雪人你总会了吧？”

岁乙年点点头。

堆了半天，堆出一个又小又丑的雪人。忆析木看着那雪人吸了吸冻出来的鼻涕。岁乙年看了看他，也吸了吸鼻涕。然后他们就开始笑。

笑够之后岁乙年突然站起来跑到了路灯下面，灯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银边，稚嫩的alpha声在耳边响起：“析木哥，我们一定要一起度过每一个冬天！每一个夏天！”

一起度过每一个冬天，每一个夏天。这是岁乙年第一次跟他说话，雪花飘下来遮挡住了忆析木的视线，也挡住了岁乙年笑得灿烂的脸。

雪花随着体温融化在眼前，忆析木再次睁开眼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原来小哑巴岁乙年早就在四年前忆析木13岁的生日当天走失了…

然而就是在那天，beta忆析木分化成了S级alpha，分化的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家里的人不管他，只有他的外婆忆姜很担心，她一直守在忆析木的房间外，直到第二天晚上忆析木才有所好转。分化的时候忆析木一直在想岁乙年。在想岁乙年去哪里了？能不能来看看他……在想岁乙年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在想他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哪里来的……

这些他都在想，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喜欢岁乙年，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岁乙年，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七年后的一天，忆析木在风雅一中听到主持人叫岁乙年上台发言，一开始忆析木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作为发言人的岁乙年拿着话筒在主席台上讲话，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很多，没有了以往的稚嫩，没有了以往的呆傻……现有的是成熟与稳重。他在走廊碰到了岁乙年，心跳会不自觉的加快，呼吸会变得急促……他这才确定，自己喜欢岁乙年，可是岁乙年变了很多，碰见他的时候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让忆析木怀疑，这真的是小时候的岁乙年吗？

但是他眼角的痣和耳朵上的黑鹅暖石耳钉都和小时候对应上了……

忆析木坐起来揉了揉额头，一阵眩晕感。

“析木呀，你醒了没呀？快出来吃饭呐！”忆姜在外面叫着。

“好的外婆！”忆析木回答。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喉咙又干又痛，嘴唇也被体温烧得干燥，他咳了几下走出房门。

“下来啦，哦对哟，你昨天怎么回来得你还记得不？”忆姜满脸神秘。

忆析木头有点痛，他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被岁乙年拉着走，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昨天喝了好多酒呢！我看到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把你送回来的呀！”忆姜回忆着昨天下午的场景：“他的耳朵上戴着一对用黑鹅暖石做的耳钉呢，很像你小时候给别人做的那个！”

忆析木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在岁乙年走失前送的那对耳钉，岁乙年不怕痛，他让忆析木帮自己戴上去，于是忆析木就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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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乙年：我不是哑巴 (∩ᄑ_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