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方罢,那金碧辉煌之宫殿外,日光烈烈,刺人眼目。
凤璃月蛾眉轻蹙,眸中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遂将目光移向不远处正欲离去之尚书,悄向身旁侍奉太监递了个眼色。
那太监何等机灵,微微颔首,便如影随形般跟在尚书身后,恰似鬼魅夜行,了无声息。
“尚书大人留步,摄政王殿下有请。”
太监那尖细之音于尚书身后乍起,在这空旷宫道之中,竟有几分突兀,宛如寒鸦惊啼。
墨尚书闻之,身形遽然一滞,那满心欢喜仿若晨雾遇阳,瞬时消散殆尽。
这墨尚书本是个贪享酒肉之徒,下朝之后,正一心盼着往那春宵阁中寻/欢作乐。
那阁中,有他爱不释口之美酒,更有娇俏可人之粉黛正翘首以盼。此刻,他心中无奈至极,暗自长叹一声,只觉头疼如裂。
今夜这逍遥之约,还能得偿否?
“多谢公公告知。”
墨尚书强抑心中不悦,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朝太监微微拱手。
“有劳大人了,请。”
太监微微弓腰,做了个“请”之姿势,那目光却如鹰隼般,紧盯着尚书面容,一丝一毫之表情变化皆不放过。
且说凤璃月凝眸瞧着面前之人,半晌无言,唯余沉默在这厢绵延。
凤璃月贝/齿轻咬朱唇,心内恰似那乱麻一般,纠结万分。
她原是有要事欲与这对面之人相商,只是话至唇边,却仿若有千钧之重,生生地噎在喉间,再难吐露。
再看那墨尚书,神色间已露几分惶然。
她只当是自己往那风月馆之事又遭人于朝堂之上弹劾,那些个如刀剑般的话语犹自还在耳畔铮铮作响。
每一句都似那尖针儿一般,直直地刺在她那心上,痛不可当。
她心下惶惶,唯恐眼前这位殿下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那风月馆之事兴师问罪。
若果真如此,她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真真是愁煞人也。
如此,二人各自在那心头踌躇许久,不想竟同时启唇。
“殿下……”
“墨大人……”
这一言既出,二人皆怔愣当场,旋即倒吸一口凉气,又各自紧张地望向对方。
此时周遭空气仿若凝冻一般,只余下彼此眼中那复杂情思,如暗流般无声涌动。
且说凤璃月与墨尚书相视之际,皆尴尬地微微牵动嘴角,露出那似哭还笑之态,恰似那秋霜打过之残花,尽显窘迫之状。
那笑容之中,窘意深深藏,直教人心头如有万千蝼蚁爬过,浑身皆不自在,真真如坐针毡一般。
凤璃月此刻满心纠结,双颊仿若火烧,只觉羞愧难当。
她何曾料想,自己竟会陷入如此尴尬困窘之境。
想那拐走人家孩儿之事,本就是极为不光彩之举,如今竟要当面告知其母,这于她而言,真真是比那登九重霄汉还难上几分。
她心内恰似打翻了五味瓶儿,酸、甜、苦、辣、咸诸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
那羞/耻之感,便如那汹涌潮水,一波一波地朝她猛扑而来,几欲将她淹没。
她暗自思忖,若将此事和盘托出,不知这墨尚书会作何反应?
会不会立时怒目相向,与自己当场翻脸?
可若瞒而不报,此事又能隐匿至何时?
况且那孩儿如今还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真真是愁煞人也。
再瞧那墨尚书,看似神色镇定,然其内心亦如热锅上之蚂蚁,焦急万分。
她一心只盼着凤璃月快些将事情道明,便是狠狠数落自己一番,或是告诫自己需谨言慎行、安分守己,于她而言,皆无甚要紧。
此刻她满心满眼皆是那今晚风月场之事。
要知道,今夜乃是城中名动四方之花魁亮相之日,她盼这一日已不知多少时日。
那花魁之美貌,恰似那月宫仙子下凡,她可不能因这凤璃月之事而平白错过。
她于心中默默盘算着时辰,暗自焦急,若是凤璃月再这般磨蹭拖沓,自己怕是要误了良辰,赶不及那花魁之会了。
她眼神儿不自觉地往窗外飘去,恍惚间,似已瞧见那风月场中热闹非凡之景。
五彩斑斓之灯光摇曳生辉,悠扬婉转之丝竹声似在耳边萦绕,还有那花魁倾国倾城之容貌,恰似那盛开之牡丹,娇/艳欲滴,正于那高台之上向她频频招手呢。
可眼前这凤璃月,却好似故意与她作对一般,迟迟不肯开口,真真是急煞她也,直让她在这厢如百爪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