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你在就好了

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咽下去。是医生开的抗抑郁药，叫做劳拉西泮，说是能辅助睡眠。一开始是有些眼神模糊，感觉浑身乏力，看东西都带重影。可她翻来覆去，直到凌晨一点，意识反而越来越清醒，连带着心脏也开始钝钝地疼。

她抓了件外套出门，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罐啤酒，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小姑娘，大晚上的怎么去那种地方？”

“平常没时间，我去见个朋友。”她简单回应后，司机那眼神里的探究让她别过脸不予理睬。

墓园在城郊，深夜的风带着露水的寒气，吹得松针簌簌作响。宋又黎走到那块熟悉的墓碑前，轻轻抚摸碑上“周寂妍”三个字，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阿妍，我回来了。”她把啤酒放在碑前，自己也靠着墓碑坐下，“你看，他们还是分开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可还是……”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是不是很没用？连留住他们假装恩爱都做不到。你走了，现在连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你在天上倒是逍遥自在。”

罐口打开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的苦涩混着气泡烧得喉咙发疼。“对了，转学到盛京后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过呢。”

她絮絮叨叨地讲，讲班里男生故意针对他，讲女生也因为小事霸凌她，讲学校论坛散播谣言。“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啦，”她笑着摆手，眼泪却掉得更凶，“就是有时候，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会想如果你在就好了。”

风卷起她的头发，拂过脸颊时像极了寂妍以前总爱做的小动作。宋又黎愣了愣，忽然笑了：“不过也有好消息哦。我认识了一个叫张淼的女生，短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跟你一样爱管闲事。上次有人在饭堂蛐蛐我，她直接冲上去把那人饭打翻了，凶巴巴的样子，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她仰头看天上的月亮，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她脸上，“还有个男生，叫周则嘉。他……”提起这个名字，宋又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脸颊有些发烫，“他挺好的，会在我晕倒时送我去医务室，在我被困流言时替我发声，遇到困难帮我解围。”

“寂妍，你说，是不是你在天上怕我太孤单，特意找了人来陪我啊？”她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里面的液体只剩小半，“你看，你选人的眼光还是这么好。”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头重得像灌了铅。宋又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了墓碑上，眼皮越来越沉，嘴里还在喃喃着：“我有时候觉得……我越来越像你了。你看，我也学会一个人……喝酒了……”

啤酒罐从她手里滑落，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发出轻微的声响。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墓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极了从前无数个午后，两个女孩头靠着头，在操场边分享同一副耳机的模样。

风停了，墓园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碑前那罐没喝完的啤酒，在夜色里泛着细碎的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