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似刀,肆意地在这片天地间呼啸,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骨髓,无情地席卷着被白霜重重覆盖的苦窑之地,让这里尽显萧瑟与凄凉。
空气中,“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回响,恰似远方铁匠铺传来的锤打铁砧之声,然而,这节奏分明的声响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却丝毫未能给其增添一丝暖意。
管事焦躁地在洞口来回踱步,他的每一步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宛如岁月无奈的铭刻。
他头戴的帽子上,原本那鲜艳的孔雀羽,此刻已结满了厚厚的白霜,犹如被岁月尘封的荣耀,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夺目。
他手中紧握着一根马鞭,那马鞭好似一条僵硬的蛇,是他权力的象征,也是他平日里驱赶那些不听话奴隶的工具。
他那斜睨的眼神望向远处,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间破败不堪的茅草屋。
茅草屋的屋顶,茅草在寒风的肆虐下无助地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狂风连根拔起,消逝在这冰寒的世界之中。
茅草屋的窗户上,几块破旧的布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虽勉强遮挡着寒风的侵袭,但显然无法完全抵御这如鬼魅般刺骨的寒冷。
屋内,微弱的火光如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映照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此人消瘦至极,几乎只剩一副骨架,仿佛生命的气息随时都会被这寒风吹散。
他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被阴影深深笼罩,如同一个神秘的谜团,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世界。
床前跪着几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他们宛如暗夜中的幽灵,脸上毫无明显表情,使得整个房间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仿佛空气都已凝固。
只有那偶尔传来的低沉微弱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黑衣男子们不时地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床上的人。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男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戾之光,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又似在讲述一个谋划已久的复仇大计。
“爷!您终于想明白了!这些年我们忍辱负重,在黑暗中默默布局。
“当年汪贼那无耻之徒反水,和英国公以及罗匪狼狈为奸,给爷设下圈套,摆了爷一道,这口恶气绝不能就这样轻易咽下!”
“英国公那叛逆,当年若不是您,他早就横死在那尸山血海之中。是您将他从鬼门关救回营地。”
“还有他那宝贝嫡女,也是爷您费心提点,才让他找了回去。”
“当年他惹出大祸,亦是爷您四处周旋,才使他转危为安,可谁能料到,他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反咬之人。”
另一个男子则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英国公当年或许也是一时糊涂,被那罗匪的花言巧语、赌咒发誓所蒙蔽。”
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慨猛地插了进来:“哼,这也是报应!
“那国公小姐,当年是多么风光无限,多少人羡慕她能嫁给罗匪,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何等的羡煞旁人,可如今呢?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就在这时,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骤然打破了房间的宁静,那声音清脆而尖锐,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敲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仿佛所有的情感都已被深深深埋在心底,化作了无尽的死寂。
他缓缓坐起身,语气平淡如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淡淡开口道:“退下!把陈琅找来。”
片刻后,一位身穿黑色锦缎的男子匆匆赶来,他缓步进入房间,微微躬身开口道:“舅舅,您找我?”
床上之人微微蹙起眉头,双眸中透露出沉思之色,片刻后缓缓说道:“此事至关重要,务必谨慎小心行事,切不可让半点风声泄露出去。你此次的任务关键就是将她安然带回,除此之外,切勿多生事端。”
陈琅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默默从袖口掏出一封信,轻轻放在榻上,随后便转身离去。
他的脚步略显沉重,仿佛带着一丝忧虑与无奈,离去时,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落寞。
房间里,随着陈琅的离开,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那封信静静地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