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佑15年冬,新雪将至,岁忆流光。懵懂孩提已在这富贵温柔乡成长不少,眼看着沉稳许多。只可惜时局动荡,远赴高楼望下这漫天飞雪,远远的,只看一片猩红满江。我大佑疆域最北的柳州,破城了。早就听闻边军骚乱,这颗捂着的臭鸡蛋,终于还是有了裂痕。
我朝自由平等,女子亦可为官商政,与我一同登高赏景的这紫衣正三品,天下文人皆经她手,便是正是最好的证明。皇城最高的塔楼上,只听一声接一声哀叹四起。说是人多,倒也不少,凡忧国忧民的当朝官员,少说十有二九。叹气的原因无疑有他,当朝佑帝重文轻武,就连世家子弟的骑射课,亦是两年前由丞相劝立。就连佑帝登基时设立的大将军,也是整日称病不出,恐难应战。
她拉着我,示意看看究竟有谁上了这塔楼。上下数了四五回,唯独不见佑帝党羽与太后党羽何在。按理说我与她,一个为太后探听局势的假面傀儡,一个为挑选人才的礼部尚书,此等大事应当通知我们二人才是。她眼底疑惑浮起,扯我衣袖由人群中偷溜下楼,绕至偏殿。我身手不错,一路无阻。还未入正堂便听到了堂内激烈争吵。二人皆噤声,在堂外倚墙站定,声音由弱及强,传来太后的威声厉斥。
“夏佑,你真是糊涂了!!!”
二人沉默对视,眼神交流勿要妄动,接着往下听。
佑帝拍桌震怒,细碎的珠帘碰撞出声。
“大胆!”
“母后,边军到头来亦是自己的人,在镇边将军回京修养的日子小打小闹罢了。”
“待镇边将军回去驻守,他们定不敢再犯,母后莫要忧心了。”
“说得轻巧,这将军整日闭门不出,说是回京途中染了顽疾,不知要待到何时才归呢!”
佑帝语气平和不少,劝太后莫要贸然出兵,先派人送信询问对方所图,再议谈和之事。
有不怕死的太后党羽上前谏言:“恕臣直言,陛下。眼看柳州已破,皇城外满江红血,边军招揽叛军合污。皇城下的难民流民怨声载道。眼看将要攻打蔷城,陛下还不愿发兵吗?”
堂内鸦雀无声,佑帝忽然大笑,连连拍桌。
“好哇,好哇,依爱卿所言,这满朝文武,又有哪个熟悉叛军和流,敢说自己有赢了这仗的本事呢?”
谏言官员不过一介文职,怎敢擅自揽下这与死无异的差事。
佑帝唤谏言官员上前一步,厉声大呵。
“你说!朕该派何人前往啊!”
堂内死一般的沉寂,堂内四下无言。在这尚文轻武,文人当道的朝堂之间。有谁,敢一诺必胜?又有谁,敢立于君前?依稀听到身旁人衣料摸索,拽住我衣摆摇头,愁容满目。
刺啦———
上好的绸子撕裂一块,引得满堂朝我望来,孤身一人越过群臣,立于君主之前,鞠躬作揖,礼数周全后开口。
“臣-愿-往。”
满堂哗然,充斥着疑惑的声音。这是哪位公子?敢贸然闯入皇城,是何官职?
紧接是太后沉声:“不可,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行。”
却引得佑帝翻袖拍椅:“对,就你去!”
正低头想着一会儿出去,该如何哄她不要生气时,身边赫然立着一位紫衣三品,手持破布绸缎,甩袖作揖,一气呵成:“陛下三思,臣虽未曾实际与君交战,但所幸研读兵法众多,定也比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乡野匹夫好些。臣愿往。”
我惊愕看向她,她赌气扭头不看我,低眉顺眼的保持着请愿的姿势。
朝中认识她的官员众多,自然是向着她,纷纷跪拜在地,连带着太后,此起彼伏喊着“陛下三思”
在满堂文武请愿中,佑帝的脸色也逐渐阴沉。
似是认命,我掏出腰间匕首,刺向佑帝,众人四散开来惊呼护驾,唯有她立于人前,红眼含泪。一众暗卫出现,与我在这堂内打斗起来,无人能敌。将匕首架在佑帝脖颈,朝众臣大喊:“暗卫皆不如我,这位阅兵书无数的文官,可能做到?”
她任由眼泪糊住双目,唤我姓名:“夏凌,你不能去。”
堂内悉索交谈四起,佑帝却甩袖命众臣离去。偶有关切声被佑帝回怼,君命不可违,连同暗卫亦离开了大堂。仅余下她,我,佑帝,太后,四人。佑帝开口:“现在可以把匕首收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