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医院的走廊上,顾青衫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尖上。她推开诊室的门,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医生坐在桌前,神情凝重,手中紧握着那份沉甸甸的检查单。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只听医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顾女士,经过详细的检查,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初步判断,可能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中满是同情,“可能是恶性肿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癌症。”
顾青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愣在原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向医生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游丝:“谢谢您,医生,我会考虑的。”转身之际,她的步伐比来时更加沉重
走出诊室,阳光依旧,却似乎失去了温度,照在身上只觉冰冷。突然,顾青衫停下脚步,望着窗外那片被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不想被任何现实框架束缚,随心所欲地生活”
顾青衫的思绪还沉浸在那一抹冰冷的震断中,脚步机械地向前挪动,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红灯亮起,刺眼的红光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却未能吸引她分毫注意。
车辆的轰鸣声逐渐逼近,如同远处隐隐的雷鸣,直至那束刺目的车灯猛然间照亮了她空洞的双眸。她本能地抬手遮挡,那动作迟缓而无力,如同在梦中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心跳的轰鸣。
车头如巨兽般无情地逼近,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顾青衫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轻飘飘地向后倒去,耳边是车辆紧急刹车时尖锐的摩擦声,混合着周围人惊恐的尖叫。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陷入了黑暗,意识如同被潮水般卷走,只留下无尽的虚空与未知。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陌生而古朴,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药味,与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顾青衫试图坐起,却发现身下是柔软的锦被,四周摆放着精致的瓷器与古朴的家具,每一件都透着岁月的温润。墙上挂着山水画卷,墨色淋漓,仿佛能听见山间溪流的潺潺声。
她愕然四顾,心中疑惑重重,自己分明记得从医院归来遭遇车祸,为何此刻却置身于这样一个充满古风雅韵的房间之中?难道,她真的如那日所愿,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来到了一个不受现实束缚的世界?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触碰身旁的雕花铜镜,镜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同样惊愕却年轻许多的脸庞,这一切,如梦似幻,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暮雨轻手轻脚地步入房间,手中托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那药香与室内的檀香交织,更添几分古朴韵味。她身着淡粉色绣兰花的对襟襦裙,发髻上简单地插着几朵珠花,面容清秀,眼神中满是关切。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暮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与小心翼翼,快步走到床边,将药碗轻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随即蹲下身,温柔地扶着顾青衫的背,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快趁热把这药喝了吧,大夫说能缓解您的不适呢。”
顾青衫怔怔地望着暮雨身上的淡雅襦裙,那些细腻的刺绣仿佛诉说着久远的故事,她猛地回神,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现在……是什么年代?我……我怎会在这里?这里究竟是哪里?而我,又是谁?”
暮雨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婉一笑,仿佛早已习惯了大小姐偶尔的懵懂。“大小姐,您莫急,现在是大周朝天启三年,您身在京城顾府,是府中尊贵的嫡长女,顾青衫啊。”说着,她轻轻抬手,指尖轻轻掠过顾青衫额前的碎发,眼中满是疼惜,“许是近日风寒未愈,让您有些糊涂了。来,先把药喝了,养好身子要紧。”
顾青衫接过药碗,那温热的触感透过指尖,缓缓流入心田,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定。她低头凝视着碗中深褐色的液体,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却不及她此刻心头的疑惑与震惊。
放下药碗,她抬头望向暮雨,眼中满是不解与探寻:“风寒?我为何会得风寒?又怎会受罚?”声音里带着几分虚弱,却难掩急切。
暮雨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愤慨,但随即又转为无奈与温柔。“大小姐,您忘了么?那日您为了替院子里的小猫儿讨回公道,不慎顶撞了二夫人,二夫人一气之下便罚您在院中跪了两个时辰。那时正值深秋,夜风凉薄,您又体弱,自那日起便染上了风寒,高热不退,昏迷至今。”
暮雨的话语如同秋风中飘落的最后一片枯叶,轻轻触碰在顾青衫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她目光微垂,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那双眸子中仿佛藏了太多未说出口的故事。
“我父亲他……从未来过?”顾青衫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回荡在房间内。暮雨闻言,眼神闪烁,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却又碍于身份,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顾青衫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轻声道:“自二夫人入府后,老爷的心便似被云雾遮蔽,对夫人和您的关怀日益减少。您病重的这些日子,老爷的足迹从未踏入这院中半步,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说着,暮雨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一抹愤慨与不甘。
顾青衫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试图驱散脑中的迷雾。“二娘?她……是我何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目光穿过暮雨,仿佛在努力搜寻着记忆的碎片。
暮雨闻言,脸色微变,她蹲下身,双手轻轻握住顾青衫的手,目光中满是关切与忧虑。“大小姐,二娘是老爷后娶进门的夫人,虽非您生母,但在府中地位颇高。她……她待您,或许与您心中所想有所不同。”暮雨说到这里,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暮雨的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担忧,她轻轻抚上顾青衫的额头,似在确认那热度是否已完全退去,又似在寻找答案的蛛丝马迹。“大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的声音轻柔。
顾青衫微微侧头,避开暮雨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无助。她轻咬下唇,努力回忆着什么,但脑海中只有一片混沌,如同被浓雾笼罩的湖面,什么也看不清。最终,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真的不记得了。就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暮雨见状,心中没有多虑,只是以为她在开玩笑
顾青衫轻叹一口气,目光渐渐坚定,她轻声对暮雨道:“暮雨,帮我换身衣裳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周朝的京城,还有这顾府,究竟是何模样。”暮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应下,细心地为顾青衫挑选了一件淡雅的青衫,轻柔地为她换上。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顾青衫略显苍白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生气。她缓缓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眼中闪烁着对新世界的好奇与向往。暮雨细心地为她披上薄纱披风,系好带子,确保她不会受凉。
走出房间,顾青衫被眼前的景致深深吸引,院子之大超乎想象,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间,翠竹轻摇,花香袭人,却也让她感到一丝迷茫与不安。阳光斑驳地洒在石径上,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踏着光影前行,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却略带刺耳的笑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个身着华丽锦缎,头戴金钗玉饰的女子迎面而来,正是顾青月。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挑衅,仿佛顾青衫是她的猎物一般,缓缓逼近。
“姐姐,怎么,病好啦?”顾青月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刻意提高的音量让周围几个丫鬟仆从纷纷侧目,脸上挂着看好戏的表情。她绕着顾青衫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仿佛要将她每一寸都刻入眼中,然后轻蔑一笑,“瞧瞧这脸色,病怏怏的,真是可怜。不过也好,省的再惹是生非,给咱们顾府丢脸。”
顾青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直视顾青月,那股子以往隐忍的柔弱瞬间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坚韧所取代。她轻轻启唇,声音虽不高亢,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顾青月,你我虽为姐妹,但言语间应有分寸。我病体初愈,自是不及你光鲜亮丽,但论及为顾府增光添彩,谁又能单凭外表论断?再者,我行事如何,自有父亲与母亲评判,你我又何必在此多费口舌。”
言罢,她轻轻一侧身,绕过顾青月,继续沿着石径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更加稳健,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自己的重生与蜕变。阳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与顾青月惊愕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那一刻,整个院子似乎都静了下来,只剩下顾青衫渐行渐远的身影,和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诉说着一场变革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