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娜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喘息着,胸腔里心脏狂跳的声音几乎盖过了一切。
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暴戾和……后怕。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列车团队公共休息室的那张柔软沙发上身上还穿着进入游戏前那套常服
仿佛刚才那场持续了不知道多久的噩梦只是一场幻觉。
但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捏碎敌人喉骨的触感,鼻腔里似乎还能闻到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第25次决命游戏。鬼抓人。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她们“躲藏方”甚至一度组织起了有效的反攻,差点就要把那些“抓捕方”的玩家们逼入绝境。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直到那三个疯子的出现。
三个在现实世界里恐怕活得无比窝囊、只能在虚拟的杀戮中寻找存在感的渣滓。
他们结成了同盟,凭借着各自将近20次游戏经验带来的能力和冷血,根本不在乎什么游戏规则,他们的目的纯粹而扭曲——享受无界限杀人的快感。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瞬间模糊,整个游戏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针对所有玩家的血腥屠杀。陷阱、偷袭、虐杀……他们用最有效率也最残忍的方式清除着每一个遇到的玩家。
500名玩家啊……最后活下来的,恐怕连二十个都不到。
赛维娜甚至亲眼看到几个拥有三十几次、甚至四十几次游戏经验的老手,在那三个配合默契、毫不留情的杀人魔围攻下惨死。
这意味着,折在他们手里的“高玩”性命,加起来可能快有六十场游戏的经验了。
这三个杂碎,是真正的经验收割者。
“妈的……”
赛维娜低咒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用力揉了揉脸。
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回想起那三个疯子毫无人性的眼神和癫狂的笑声,也感到一阵寒意。
最后是怎么赢的?
是因为那三个杀人魔杀红了眼,引起了公愤。
残存的玩家们——无论是“躲藏方”还是原本的“抓捕方”——在极致的恐惧和愤怒下暂时抛弃了阵营隔阂,用尽了陷阱、环境、甚至是以命换伤的方式,硬生生把那三个脱离了“玩家”范畴的畜生给磨死了。
没有依靠任何超凡的力量,纯粹是绝境中人类求生本能和愤怒催生出的、惨烈到极点的反杀。
她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血腥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
银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哟!疯丫头醒了?”
一个熟悉的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赛维娜抬头,看到岚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抛着一个苹果。
“岚哥……”赛维娜的声音还有点沙哑,“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半天吧。”
岚把苹果抛给她
“看你出来时那样子,跟刚从地狱里杀了个七进七出似的,能量消耗不小吧?赶紧补充点糖分。”
赛维娜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汁液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和紧绷的神经。她环顾四周:
“其他人呢?老姐呢?”
她问的是赛多。
“赛多带着新捡来的那几个小姑娘和米多奇去帮那个叫莱拉的丫头打理新开的餐厅了。”
岚耸耸肩
“洁米修斯还在她的实验室里捣鼓什么东西,失魇……谁知道在哪,大概在阴影里补觉吧,埃佐菲特夫人似乎在教导罗依一些魔法基础。”
赛维娜撇撇嘴:
“切,都不等我就跑了。”
她三两口把苹果啃完,核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那场残酷游戏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在快速消退,活力重新回到她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
岚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第25场了啊……感觉怎么样?听说这次特别血腥?”
赛维娜咧开一个招牌式的、带着点肆意的笑容:
“爽翻了!虽然最后蹦出几个恶心人的臭虫,但整体来说……够刺激!不愧是我看中的游戏!”
她似乎完全把那段恐怖的经历转化为了某种扭曲的享受。
“就是可惜了……”
她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在回味着什么,“那三个杂碎,没能亲手拧下他们的脑袋。”
夜色渐浓,空气微凉。
赛维娜独自走在略显安静的街道上,银色长发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游戏,她需要这片刻的独处来彻底沉淀心绪。
她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略显锐利的脸庞。指尖滑动,浏览着关于下一次游戏——第26次——的零星信息。
“逃脱类的吗…”
她低声自语,眼神专注
“看来又得动脑子了。多试试就会熟悉了。”
若是几个月前那个只知横冲直撞的赛维娜,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但在姐姐赛多无数次“冒险不能只靠蛮力”的敲打、自身经历的磨练、以及在新世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之后,她确实变了。
狂野的本性依旧,却学会了在必要时戴上冷静思考的枷锁。过去的25场游戏中,足足有24场她选择的都是需要缜密逻辑的解密类,只有刚刚结束的第25场,她才放纵自己选了个纯粹发泄力量的“鬼抓人”,却没想到撞上了三个变态杀人魔。
收起手机,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一片环境清幽的豪宅区。
最终,她在一栋设计极简却透着不凡气度的现代豪宅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住着川崎·芙兰卡——“决命游戏”无人不知的传奇,90次游戏经验的世界纪录保持者。
她也是赛维娜在第25场那场血腥屠杀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两人相识于微时。
那还是赛维娜的第一场游戏。当时的赛维娜空有一身怪力和满腔热血,面对复杂的谜题和机关却一筹莫展,笨手笨脚,差点因为鲁莽害死整个临时小队。
是当时经验已经相当丰富的川崎·芙兰卡的指挥,破解了所有难关,带领大家通关。
赛维娜还记得当时的感觉——不是挫败,而是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骄傲如她,无法容忍自己在这个世界成为只能被保护的累赘。
游戏结束后,她几乎是堵着川崎·芙兰卡,硬是死缠烂打地……认了师。
“教我!教我怎么玩这个破游戏!我不想每次都这么丢人!”当时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川崎似乎觉得她很有趣,或许是看到了她那莽撞外表下隐藏的某种潜力,竟真的默许了这段师徒关系。
深吸一口气,赛维娜按响了门铃。她的表情是罕见的认真
片刻后,门口的通讯器里传出声音
“进来吧,赛维娜。门没锁。”
“就知道你还没睡,老师。”
赛维娜低声回了一句,推门走了进去。
豪宅内部的装修一如它的主人般,风格极简而高效,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每一件家具、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不显山露水的奢华与质感。
这正是“决命游戏”给予高通关次数玩家的特权体现——无需许愿,财富便会自然累积,足以让玩家在现实世界过上最优渥的生活,这也是许多玩家沉迷其中的现实动力之一。
川崎坐在客厅一张宽大舒适的单人沙发里,穿着一身柔软的浅色家居服,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她的模样与外界想象的“90次通关大佬”截然不同——长相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清纯甜美,眼神清澈柔和,声音软糯,仿佛邻家不谙世事的妹妹。
只有偶尔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历经无数生死锤炼出的极致冷静,才隐隐透露出她的不凡。
看到赛维娜进来,她放下茶杯,露出一个浅浅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小赛维娜,你来啦。恭喜成功突破25大关哦。”
她的语气就像在祝贺对方考试取得了好成绩。
“老师。”
赛维娜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姿态是难得的规矩。她开门见山,
“我来复盘上一场游戏。”
“嗯,我猜到了。”
川崎点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尤其是最后那部分,对吧?”
赛维娜详细复述了那三个杀人魔玩家的出现、他们的屠杀方式、以及最后残存玩家如何被迫联手反杀的过程。
她说的很客观,甚至分析了自己几次应对的选择是否最优。
川崎安静地听着,偶尔轻轻点头。等赛维娜说完,她才软软地开口,说出的内容却精准而老辣:
“嗯…遇到这种以杀戮为乐的玩家,确实很麻烦呢。”
她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
“小赛维娜你当时的处理,在绝境下已经是很出色的反击了。不过,如果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或许可以尝试更早地避免与他们正面硬碰硬哦。”
“他们的优势在于经验和突如其来的疯狂,但一旦杀红眼,他们的目的就会变得非常单一——只想尽快干掉眼前的敌人。这会让他们更容易被预测,也更容易被引诱。”
“与其在他们气势最盛的时候对攻,不如利用地形和规则与他们拉扯。”
川崎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战术理性
“即使故意激怒他们会有风险,但只要计算好距离和反应时间,风险是可控的。他们的愤怒会成为他们的弱点,让你更容易找到破绽。”
赛维娜认真地听着,她心里清楚,如果自己解放图德费斯族的力量和魔力,碾压那三个杂碎并非难事。
但川崎只是一个不断在生死游戏中磨练出经验的“普通”人类玩家。
这些建议是她用无数次濒死体验换来的、最契合“决命游戏”本身规则的宝贵经验。
赛维娜尊重这份经验,也明白自己需要学习这些“本地”的智慧。
“我明白了,老师。”
赛维娜郑重地点点头
“拉扯,引诱,利用他们的疯狂。我会记住的。”
复盘结束,气氛轻松了下来。
川崎重新捧起茶杯,小口啜饮着,语气变得像闲聊一样:
“说起来,小赛维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要继续冲吗?”
“当然!”
赛维娜毫不犹豫
“不过下一场是逃脱类,得先做点功课。”她晃了晃手机。
川崎轻轻笑了笑:
“真好呢,一直都这么有活力。”
她放下茶杯,眼神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多了一丝淡淡的慵懒
“我的目标一直是100次哦。这次打到90场,只是觉得‘90’这个数字比较整齐,看着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
“所以啦,接下来我打算好好休息几个月。旅旅游,看看书,享受一下生活。等状态调整到最好,再去冲击最后的100场。”
她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规划一次普通的假期,而不是为一场终极的生死挑战做准备。
赛维娜看着她的老师,这看似柔弱的少女体内蕴藏着何等可怕的意志和力量。
她咧嘴一笑:“那就提前祝老师100场顺利通关!到时候我给你开个超级大的庆功派对!”
川崎被她逗笑了,笑容清澈甜美:“好呀,那就说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