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娜的第40次决命游戏)
五个月,仅仅通过了14次游戏。对于赛维娜这种级别的玩家而言,这简直就是在度假偷懒。“游玩39”这个数字让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于是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第40场给破了,来个整数。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进游戏前,她跑常去的酒馆喝了两杯“壮行酒”,结果一不小心……喝大了。
等她被一阵冰冷的、粘稠的触感惊醒时,头痛欲裂,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全身都湿漉漉的。
“呃……该死的……”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手臂陷入了一种软烂、吸力极强的泥泞之中。
周围是能见度极低的、灰白色的浓雾,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殖质和腐烂物的腥臭。
她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努力聚焦视线,同时下意识地摸索周身——没有手提包,没有任务书,什么都没有。
“妈的……喝断片了直接进游戏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游戏系统居然没把她扔在安全区。
她费力地将深陷泥沼的手臂拔出来,带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和更浓郁的恶臭。她环顾四周,透过缓慢流动的迷雾,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寂的沼泽。
而更让她瞳孔微缩的是,她的身边……“躺”着很多人。
或者说,很多半个尸体。
这些玩家显然已经死亡多时,身体的一半甚至大半都深深地陷在漆黑粘稠的沼泽泥浆里,只有部分胸膛、头颅或者手臂露在外面。皮肤泡得惨白肿胀,五官扭曲,保持着死前最后的挣扎姿态。他们就像是从沼泽里长出来的、恐怖的人形蘑菇。
赛维娜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这场游戏的规则之一。
这是一场多人对抗游戏。淘汰对手的方法,除了常规的击杀,更简单更隐蔽的就是——将玩家溺毙、摁死在这片无尽的沼泽之中。
而她,因为醉酒昏迷,一动不动地半陷在泥沼里,极大概率被其他早已开始游戏、在迷雾中穿梭狩猎的玩家当成了又一具“尸体”,从而侥幸躲过了最初三小时的猎杀阶段!
“呵……”
赛维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宿醉带来的不适迅速被飙升的肾上腺素压了下去
“一觉睡到决赛圈?这开局……有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从“躺尸”状态变为半蹲伏的戒备状态。冰冷的泥浆没到她的大腿,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并且会带起令人不安的汩汩声。
浓雾严重阻碍了视线,但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寂静中,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极其短暂的打斗声、闷哼声、或者什么东西被拖入泥沼的挣扎呜咽声,然后很快又重归死寂。
没有武器,环境恶劣,强敌环伺。
赛维娜却咧嘴笑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醉酒和冰冷而有些僵硬的脖颈。
“好了,派对时间到。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会第一个发现‘尸体’复活了呢?”
赛维娜悄无声息地在浓雾和泥泞中穿梭、潜伏、观察。宿醉的影响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全神贯注的狩猎状态。
她大致摸清了这片死亡游戏场的布局:
西部 & 东部: 无尽沼泽。她的出生点,也是主要的“坟场”和猎杀区。浓雾和泥沼是天然的杀戮陷阱。
南部: 一座较大的、风格突兀的日式建筑。门窗紧闭,但赛维娜察觉到里面有活动的气息,甚至隐约听到过极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占据了那里,并且很可能将其作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
北部: 出口。一道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类似能量屏障的光门,在一片死寂的沼泽中格外显眼。
但正如赛维娜所料,光门前方的一片稍微硬实的空地上,明显有人为活动的痕迹——用破烂木板和杂物搭建的简易工事,甚至能看到一两个身影在后面晃动。
“果然……”
赛维娜伏在一处略微凸起的草甸后,眼睛眯了起来,“抱团了。”
而且抱团的目的很明显——控制出口。
根据多人对抗游戏的尿性,那出口光门绝不是想进就进的,必然需要某种通行凭证。
而凭证的数量,绝对远少于最初投入游戏的玩家总数。
北部出口那伙人,显然已经掌握了部分(甚至全部)通行凭证。他们守在出口,目的不言而喻:
1. 阻止其他玩家靠近出口,减少竞争对手。
2. 或许会“出售”或“有条件地”放行,但更可能的是直接清除所有试图靠近的玩家,确保自己人能全部离开。
3. 他们在等待,等待沼泽里的玩家自相残杀到只剩他们的名额,或者杀到没人敢再来挑战为止。
“啧,真没创意。”赛维娜低声吐槽。这种玩法她见多了。
令她稍感意外的是南部那个日式建筑里的人。
他们似乎选择了固守,而不是去出口争夺控制权。
是实力不够?还是在等待时机?或者……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单纯地离开?
赛维娜掂量了一下现状:自己赤手空拳,虽然图德费斯族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对付抱团且有据点的玩家,硬冲显然不明智。
沼泽里应该还藏着其他像她一样落单、或者同样在观望的“猎人”。
“通行证……会在谁手里呢?”赛维娜思索着,“出口那帮人肯定有。
南部房子里的人可能也有,或者他们在找别的什么东西?也许……击杀其他玩家会掉落?”
一个大胆的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型。
她不需要急着去出口。她需要的是……搅浑水。
让隐藏的猎人们动起来,让抱团的队伍乱起来。
她看了一眼南部那栋寂静的建筑,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就从这里开始吧。
她像幽灵一样滑入泥沼,朝着南部日式建筑的方向潜行而去,准备给那些“固守”的玩家们,送上一份来自“尸体”的“大礼”。
赛维娜正专注于向南部日式建筑潜行,打算给那帮“固守”的家伙来个惊喜,却没想到浓雾之中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或者说,五六個!
五六道身影如同疯狗般从侧方的雾墙里猛扑出来,动作迅猛却带着一种怪异的僵硬感!她们的目标明确,直指赛维娜!
“啧!麻烦!”
赛维娜啐了一口,反应快得惊人,侧身、拧腰、一记凌厉的鞭腿直接扫向冲在最前面那人的膝关节!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随着一声闷哼,那人瞬间倒地抱腿惨嚎。
但其他人丝毫没有退缩,依旧悍不畏死地扑上来!她们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然而,接下来的交手让赛维娜感到无比诧异。
这些人的攻击方式……太原始了!完全没有章法!不像经过训练的玩家,反而像是街头斗殴的混混,甚至更像是……野兽?
只有抓、挠、咬、以及不顾一切的扑抱!试图用体重和数量将她压制住,拖入泥沼!
对于身经百战、精通各种格斗技巧的赛维娜来说,这种攻击简直漏洞百出。
她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围攻中闪避,每一次出手都能击中对手的关节或要害,轻易地瓦解着她们的攻势。
拳头到肉的声音和痛苦的闷哼不断响起。
很快,地上就躺倒了三四个不断呻吟、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人。
赛维娜看准时机,一个迅猛的突进,手臂如同铁钳般猛地箍住了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带头者的女孩的脖子,将她死死制住,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了对方试图咬过来的下巴。
“都别动!不然我拧断她的脖子!”赛维娜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果然,剩下的两个女孩瞬间僵在原地,投鼠忌器,不敢再上前,只是用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赛维娜。
被制住的女孩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中尽是愤怒和不甘。
赛维娜稍微松了点力道,让她能说话,冷声质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攻击我?我跟你们有仇?”
那女孩猛地喘了几口气,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因愤怒和窒息而扭曲:
“呸!你们这些‘招安团’的走狗!凭什么?!凭什么能在游戏里为所欲为!凭什么掌握别人的生死!”
“招安团?”
赛维娜一愣,眉毛挑得老高,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困惑
“什么鬼招安团?老娘听不懂你在放什么屁!”
她这完全不像装出来的茫然反应,让愤怒的女孩和她的同伴们都愣了一下。
“你……你不是‘招安团’的人?”被制住的女孩艰难地反问,眼神里的仇恨稍微被疑惑取代了一点
“那你为什么从北边过来?那边不是被‘招安团’控制了吗?!”
赛维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帮人是把她当成北部出口那帮抱团家伙的同伙了!
“控制北边出口的那帮杂碎?”
赛维娜嗤笑一声,松开了钳制,甚至还顺手帮那女孩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衣服
“老娘刚把他们老巢摸了一遍正准备去南边搞点乐子呢!谁跟那帮不敢正面刚只会缩在工事后面的怂包是一伙的?”
她语气里的不屑和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狂野气质,确实不像是在说谎。
那几个女孩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赛维娜看着她们,饶有兴趣地问:
“所以,你们说的‘招安团’,就是指北边那帮控制出口、垄断通行证的家伙?这名字谁起的?真难听。”
被赛维娜制住的女孩,名叫阿织,她喘匀了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实力强悍得离谱、却又似乎对游戏内势力一无所知的银发女人,开始解释:
“‘招安团’是玩家们私下叫的,他们的首领……叫瑞琪雅。”
听到这个名字,赛维娜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那个在第26场游戏里,被她吓得仓惶逃跑的富家千金?
阿织继续道,语气里带着愤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她的游戏经验已经52次了!听说她就是在四个多月前的一场游戏后,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疯狂地冲击游戏。
她很有手段,每次游戏都能迅速拉起一支队伍,团队游戏她就能带领自己一方获胜,逃生游戏她几乎能带着所有追随者离开!效率高得吓人!”
“现在,她和她的核心团队控制了好几个类似场景的出口,垄断通行证。
想要通过,要么加入他们,听她号令(这就是‘招安’的由来),要么……就得用极高的‘代价’去换,或者像我们这样,被他们当成需要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赛维娜听着,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
52次……超过了自己。
她确实没想到,第26场游戏的惨败,对瑞琪雅的刺激竟然如此之大。
那个曾经有些傲慢、注重权力感却容易失控的女孩,居然在短短几个月内蜕变成了一个如此有组织力、甚至开始建立自己势力的“大佬”。
反观自己……这五个月确实过得有些太“悠闲”了。
14场游戏,对于普通玩家来说是惊人的数字,但对于她赛维娜而言,简直就是在度假。以至于连游戏圈里出现了“招安团”这种新兴势力都不知道。
“啧……”
赛维娜咂了咂嘴,一种久违的、被挑战的兴奋感混合着一点“被赶超”的不爽,开始在她心中滋生。
“看来……老娘接下来得认真一点,猛冲一波记录了。”
但现在,首要问题是解决眼前的局面。
她看向阿织和另外几个依旧警惕但敌意稍减的女孩。
她们实力不强,但有一股不怕死的狠劲,而且对“招安团”充满仇恨,是天然的盟友。
“所以,你们是反抗‘招安团’的?”
赛维娜直接问道。
阿织用力点头:
“我们不想被‘招安’,也不想任人宰割!但我们人少,实力也……打不过他们。”
赛维娜咧嘴笑了,那笑容带着惯有的狂野和自信:
“巧了,我跟北边那帮家伙也有点‘私人恩怨’。而且,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搞垄断、欺负散人的行为。”
她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随意地拍了拍阿织的肩膀,力道不小,差点把虚弱的阿织拍个趔趄。
“合作吧,小姑娘们。我带你们把这潭水搅浑,把瑞琪雅那家伙的如意算盘砸个稀巴烂!”
阿织和她的同伴们看着赛维娜那毫不掩饰的搞事欲望,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强大的女人,似乎比“招安团”更……不可预测?
但眼下,她们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
阿织一咬牙
“我们跟你干!”
“这才对嘛!”
赛维娜满意地笑了
“首先,咱们得去南边那栋房子里‘拜访’一下。我猜里面的朋友,应该也对北边的邻居不太满意吧?”
她的目光投向浓雾深处那若隐若现的日式建筑轮廓,一个新的、足以将整个游戏场掀个底朝天的混乱联盟,即将成型。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赛维娜……不想让自己的通关次数被某个“老熟人”甩开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