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愫筠在公司一直待到了靳聿玟下班，他其实早熬不住了，很无聊。

拿出手机玩吧，也不敢开声音，怕打扰到靳聿玟，随便乱翻，也不知道看些什么。

终于等到要回家，宁愫筠感到如释重负。

坐上车，宁愫筠还在闹别扭，不理靳聿玟。

他啊，总爱钻牛角尖，钻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靳聿玟叹口气，将宁愫筠搂进怀里，用手比划出一个大小。

靳聿玟道：“看，我们的孩子现在就有这么大了。”

宁愫筠抿抿唇，没有说话，但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靳聿玟笑笑，又比划出一个大小，继续道：“刚生出来，就是这么大。”

宁愫筠忽然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难过。

“所以呢，你什么意思？”他的气势明显弱了好多。

孕育生命的感觉很奇妙，他能感觉到孩子一天一天地成长，自己的肚子日渐隆起。

他其实也期待着这个孩子的模样，期待着拥有一个孩子。

他曾许多次想起周敛和他的孩子，周敛抱着孩子的模样，孩子叫他哥哥的样子。

周敛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他如果有一个孩子……

他几乎没有犹豫，脑海里立马就冒出来了答案，他也会特别爱这个孩子。

他只是不愿意在靳聿玟面前承认。

靳聿玟当然是清楚的。

于是他软下声来，很温柔地哄劝道：“我们的孩子，就这么幸运地孕育在你的身体里，已经长了这么大，他这么努力地活着，你起码给他一个看看世界的机会。”

宁愫筠偏过头去，虽然没有开口答应，但是也不是拒绝，他早就动摇，也早在心里答应了。

“无论你认不认，养不养，我都会好好照顾他，好不好？”靳聿玟趁热打铁，继续道，“我知道你是在和我较劲，我知道的，你也舍不得他。”

宁愫筠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眶已经红了，控制着泪水不流下来。

宁愫筠开口，声音带了点微微的沙哑：“我讨厌你。”

靳聿玟一愣，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

靳聿玟问：“怎么就讨厌我了？”

“你太了解我，太会拿捏我，我不痛快。”这次宁愫筠格外坦诚和直接。

靳聿玟觉得有些好笑，宁愫筠这副样子太可爱：“噗，那没办法啊，你可是哥哥养大的，你的一切哥哥都了解。”

宁愫筠还是不痛快，憋了半天，道：“你比叶阑枝像我妈。”

“说的什么玩意，”靳聿玟哭笑不得，“虽然说我照顾你，又像当爹又像当妈的，但你不能这么想啊。”

宁愫筠道：“呵，当然了，我要真把你当妈我还能给你生孩子啊。”

靳聿玟气得弹他脑门。

说是靳聿玟拿捏他，实际上宁愫筠也可会拿捏他了。

回了家，即使挺晚了，靳聿玟还是坚持给宁愫筠做了顿饭。

他其实晚上吃不吃已经无所谓了，这些日子天天加班，回家倒头就能睡，还哪顾得上吃饭。

可是他怕宁愫筠低血糖，孕期营养跟不上。

简单做了一顿，他自己也能吃上两口。

时候不早，吃完饭后简单洗漱一下，两人就躺上了床。

宁愫筠照常失眠，没那么容易睡着，尤其是今天，翻来覆去的，靳聿玟一时间也有点难眠。

宁愫筠忽然问他：“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是beta？”

靳聿玟想了想，道：“男孩女孩无所谓，我希望是个beta。”

宁愫筠问：“为什么不是alpha或者omega？”

靳聿玟沉吟片刻：“因为只有beta才不会受信息素影响，不容易被侵害，不会那么容易就屈于人下。”

宁愫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居然会从靳聿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一切都只是他权衡后的结果，所以做事才会那么果决。

“你也知道啊，人不会愿意屈于人下，那你把我变成omega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宁愫筠的语气略带嘲弄。

“嗯……我肯定想到过这些，”靳聿玟道，“只是那时候我太想拥有你了，人是很容易被欲望驱使的生物，我承认，是我贪心不足。”

“我受不了你闻到我的信息素就难受排斥，受不了无法标记你，更受不了你无法成为我的妻子。”

alpha和alpha登记结婚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经济增长伴随生育率下降的时代，两个alpha的结婚申请可以说都会被驳回。

宁愫筠语气平静，没有指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所以你选择伤害我。”

“……是。”靳聿玟承认道。

宁愫筠对于他坦荡又直接的回答，一时间无话可说：“……”

靳聿玟道：“我承认，是我的错。”

“有用吗？”宁愫筠自嘲一笑。

靳聿玟：“没用。”

“你倒是坦诚。”

“人总是一意孤行，偏撞南墙，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靳聿玟语气没什么波动，格外平静道。

“……”

他把他们看得很明白，把他们的关系看得很明白，他把一切都看得明白。

他不去回避想这些事情，对于自己的选择也不作任何狡辩。

他太聪明了，从小就聪明，以至于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眼界，所以对一切都很自信，或者说是做什么事都有些偏执。

宁愫筠忽然不想再说什么了，而是凑近靳聿玟的唇。

他道：“我想索一个吻。”

靳聿玟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唇齿纠缠。

呼吸交融间，宁愫筠声音微微有些喘：“睡吧。”

靳聿玟问：“要我的信息素吗？”

给一点信息素安抚，会更好入睡。

“不了，我已经困了。”宁愫筠拒绝了。

说罢就闭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睡着。

但靳聿玟搂着他，也不多问。

能够同床共枕，已经很满意。

人其实就是这么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