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而已。”他指尖划过加密平板上的倒计时，“毕竟你提前一周做评估，董事会需要补充些数据。你也不希望高总担心吧。”
评估室的白噪音像一层柔软的茧，包裹着高钰琳紧绷的神经。她蜷在米白色扶手椅里，这么多次了，她还是没办法对这个男人放松警惕。
赵医生袖口的暗纹唐装露出一角，布料上隐约流动的八卦纹路让她想起某个总爱穿道袍的家伙。
“第15题。”赵医生的声音依旧柔和，“执行特殊天气任务时，是否出现过注意力涣散？”
她握紧了没有拿着平板的手。
空调出风口送出的冷风混着极淡的焦糊味，高钰琳觉得自己的右手开始泛起刺痛。屏幕上黑白静帧画面模糊成暴雨中的山林，她听见自己七年前的声音穿透雨幕：“二壮，千万不要从阵里出来！”
“高小姐？”赵医生轻叩桌面的声响惊碎幻象。
她猛地松开手：“没啥，就是雷雨天，心情有点儿不太好。”
赵医生瞥了眼脑波曲线上的异常凸起，将甘菊茶推到她手边：“听说前两天漫展的妲己COS很受欢迎？”
茶水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高钰琳的表情：“您还关注这个呢？”
“我女儿是你的粉丝。”赵医生点开手机相册，十二岁女孩戴着狐耳发箍比耶的照片跃然屏上，“她想要个毒舌判官的签名。”
高钰琳轻笑出声，紧绷的身躯微微放松。
笑声未落，屏幕放大跳转至第20题——
“当需要保护重要他人时，你的决策倾向是？”
空调送风声骤然尖锐如维生舱警报，咒文在皮下蠕动。她盯着“重要他人”四个字，喉咙泛起铁锈味。
高钰珊被困在营养舱里带着呼吸器的苍白面容与眼前女孩的灿烂笑脸重叠。
“建议选C。”赵医生突然开口，“优先呼叫支援。”
她怔怔抬头，看见对方镜片后温和却洞悉一切的目光：“你……””
“上次你砸平板时说的。”赵医生推了推眼镜，关上屏幕，“孤狼式救援害人害己。”
监测红光连闪三次，脑波曲线在“创伤性闪回”区域剧烈震荡。
赵医生果断切断监测仪的电源：“今天到此为止。”
高钰琳果断撕掉了太阳穴贴着的链接器，摘掉了脚踝的拘束环，从椅子上起身想走。
“还是建议你多放松放松，别总是压着。”赵医生收回了平板，“下一次心理测试的时间……”
“半年后。”她抢答完又笑，转过身看向赵医生，“老赵啊老赵，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放心，跑不了，要是跑了，我家柳大爷绝对能让我烂桃花。”
赵医生罕见地愣了神。当年那个缩在病房角落、一言不发的少女，如今竟能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揭开自己的伤疤。
走廊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又在身后逐一熄灭。掌心月牙形痕迹深深嵌入，透着些红色，诉说着她的隐忍与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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