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款处，购物小票在王也指间裂成两半，那清脆的撕裂声正漫过高钰琳的耳膜。
她的指尖悬在陶俑复制品的的关节处，玻璃橱窗映出她骤然凝固的侧脸，瞳孔里金线竖起，倒映着俑眼的空洞。
“呼吸。”王也的拇指轻按她腕间的青筋。
高钰琳瞳孔里竖起的金线正在迅速收拢，直到一种令人安心的檀香漫过鼻尖，她扣在袖口的指甲陷进布料，在布料撕裂前堪堪停住。
“第二次了。”王也的声音混着竹叶簌响。
高钰琳回过了神：“什么？”
王也叹了口气：“你这两天心理不适的次数”
石板路上的积水吞没了错乱的脚步声。当高钰琳又一次差点踩空时，一柄竹伞递了过来，伞尖在青石板上划出水痕：“借你当平衡杆。”
伞柄的触感在掌心炸开，蛇杖冰凉的触感与竹柄的触感在脑海中逐渐交织成网。
高钰琳攥紧伞柄的力度让指尖泛起白色。
“你究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的可怕，伞骨却在掌中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想让我记起什么？”
王也突然抽走支撑物，失衡感迫使她抓住他翻卷的袖口：“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支撑不需要一直紧握着。”
观光车鸣笛声撕裂了两个人的平静，她的手指本能地掠过包带，只是捏紧了自己的矿泉水瓶。
她捏扁空矿泉水瓶，塑料声惊飞了檐下的雨燕：“走反了。”
“随便逛会儿？”王也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屏幕暗下去的刹那，高钰琳看见他腕间檀木珠串总觉得有些熟悉。
高钰琳仰头看竹林在风中摇晃成墨绿的海，突然听见自己笑出声来：“我当时的记忆就是刚拿录取通知书，当晚就敢带着还没成年的二壮去出任务。不过是抓捕一个犯人，可哪曾想，那个地址是错误的。”
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伞骨：“而且，不是一个人，整个寨子都是帮凶。他们在等待……祭品。”
“后来等我睁开眼，外面已经飘雪了。”她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爸说二壮还好，但是也伤着没法来看我，我信了。”
鳞纹从腕间攀上锁骨，高钰琳扯了扯袖口：“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央求了我爸给我带了个人偶，还偷偷装了电磁感应器。你猜怎么着？当时我还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睡一觉连改造人偶都熟练了不少。”
“我附身在人偶上，偷偷去找她。”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可没多久我就见到她了——”
高钰琳的瞳孔缩成蛇类竖瞳：“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不仅失忆，心理也不健康。”
王也环抱着高钰琳，掌心抵住她的后脖颈：“那不是你的错，当年我们已经大学毕业了。也许，若不是我那通电话，你也不会这样。”
“不，那只是我蠢。”高的笑声混着雨燕的啼鸣。
“是他们的错。”王也的声音温和，“但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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