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如同鬼火一般在石阶两侧随着他们的经过摇曳,也顺势将四人扭曲变形的影子投映在粗糙冰冷的石壁上。
此刻,那种恶臭就好像不再只是嗅觉上的折磨,而是化作了黏稠的实质,不断侵入着他们口鼻,腐蚀着他们的意志。
刑悠几乎是被阮澜烛半扶着前行,每一次呼吸对她而言都像是折磨,浓烈的味道让她眼前有些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撑。
寸头男和阿浩紧随其后,脸色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当那青绿色的冷光终于不再仅仅照亮脚下时,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眼前是一个巨大空间,拱形的穹顶被黑暗吞噬,唯有洞壁凹槽里那些自行点燃的蜡烛,提供着阴森晦暗的光源。空间的中心,赫然矗立着一座圆形祭坛。
祭坛由一种深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与石碑、符纸同源的扭曲纹路。祭坛之上,并非神像,而是一口巨大厚重的石棺。
石棺本身,便是镇压的具象化。棺身密密麻麻贴满了黄色的符纸,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每一寸石面。
然而,这些符纸却如同被烈火舔舐过,大片大片地呈现出焦黑、卷曲、剥落的状态。朱砂的纹路多处断裂、黯淡无光。
整个棺身散发着一种衰败、腐朽的绝望气息。
不仅如此,石棺的棺盖居然并未完全盖严。棺盖与棺身的连接处渗着一种半透明的琥珀色,在烛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泽,宛如腐败了的蜜蜡。
而那股几乎将刑悠击垮的、混合着极致甜腻与腐烂的恶臭正是来源于此。
祭坛的四周,堆积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金山银海,珠光宝气,翡翠玉雕堆积如山。可这泼天的富贵摆在几人眼前,只觉得荒诞。
甚至于中央那口散发着死亡与污秽气息的石棺,形成了恐怖的对比。
石棺之中,静静躺着其实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也是这次的门神。
童子闭目静卧,面容苍白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毫无生气。他身形瘦小,穿着样式古怪、早已褪色的锦缎小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姿态安详得诡异。
若非身处此等绝境,这画面几乎像一尊精心保存的古代贵族孩童标本。
然而,就在四人踏入密室的刹那,童子眼皮颤动了一下又平静下来。
阮澜烛最先察觉异样,他发现那渗液好像并非静态,就像棺内童子还活着,随着他呼吸一般蠕动。
只因为渗液在棺盖边缘汇聚、滴落,在祭坛黑色的石面上留下道道粘稠湿滑的痕迹,甚至带着一些血色。
阮澜烛怀疑镇压其实早已基本失效,童子也早已苏醒。他一直在这里,在程家的镇压核心,静静地伪装着,试探着。一边汲取着程家的“供奉”,一边一边积蓄着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等待着挣脱束缚向程家发起彻底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