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早已完全褪去，只留下室内几盏暖黄的射灯，将刑悠专注整理工具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阮澜烛重新换好了衣服，他靠在门框上，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这模特我也做了，刑小姐考虑的如何？”
刑悠没有立刻回答。她正用一块干净的棉布，细致地擦拭着刮刀上残留的紫色颜料。
“有什么好处？”她终于开口，可目光却从没手中的刮刀上移开。
阮澜烛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既然能费心打听到“刑青栀”就是眼前这位在画布上挥洒才情的“刑悠”，自然也查到了更多。比如这位天赋卓绝的画家在生活琐事上的小小烦恼。
当然，他也是真心想请人加入，而不是来惹人生气的：“听闻刑大画家在生活上有些烦恼。正巧，在我们黑曜石你的出行，伙食一律都不需要担心。毕竟——”
他停下了话语，看着刑悠整理画笔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在门内，我们总是相互帮助的。门外，这份帮助自然也包括让生活变得更……顺畅一些。”
刑悠将画笔轻轻放下，抬起了头，虽然没有带眼镜，但她的目光还是准确落在了阮澜烛的脸色，注视着他的眼睛：“明天，等我画完就给你答复。”
她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空间思考。
“那么，我就静待佳音了。”阮澜烛从善如流，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他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提议道，“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一程？这个点打车不容易。”
刑悠欣然答应，毕竟没必要大晚上给自己找罪受：“稍等，我洗个手。”
她转身走向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在安静的画室里格外清晰。阮澜烛的目光并未跟随她，而是自然而然地再次投向那面挂满了画作的墙壁。
之前看到的那幅画上，孩童肤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可抱着苹果的样子极为可爱。仔细看背景上的细微的金色好像是金粉，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就和当时满天洒落的金色光点一样。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阮澜烛心底蔓延开来。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给他画了像？”
这个“他”，心照不宣。
刑悠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干手上的水珠。她走回来，目光也落在那幅画上，轻轻应了一声：“嗯。”
没有解释，没有赘述。这是她唯一能给予的纪念和告别。
阮澜烛的视线又转向童子画像旁边。那里挂着一幅花园图景，色彩明媚，一个穿着白裙的黑长直姑娘正弯腰摘花。那花园的布局分明是他们第一次在门内相遇的地方，而且就姑娘那样子也并非那位门神。
一个清晰的认知在阮澜烛脑海中成型，之前门里她叫他“白洁”，今日又这么称呼他，绝不是在炸他身份，而是真的将他分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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