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转瞬即逝,视网膜上残留的光斑尚未完全消退,可苦涩的松香和青涩的柑橘香已经弥漫在鼻腔,双脚也踏上了熟悉的地板。
只不过,这次回归的落脚点并非她进入门时拉开的那一扇,而是画室的另外一边,甚至还透着些淡淡矿物粉末的味道。
这独属于她安稳现实的味道,瞬间驱散了门内残留的血腥与诡谲。
她看着自己放置着大量材料的房间叹了口气,这段时间被门祸害的,她都忘记自己做了一半儿的颜料了。
水飞研磨好的头紫和二紫早已失去了水分,在碗底凝结成干燥的块状。
刑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担心它们受潮结块影响品质。可回过神随即又想起不管门内过了多久,在现实世界不过流逝了十五分钟。
“啧,瞎操心。”她自嘲着,却彻底放下心来。
走到工作台前,动作利落地将二紫和一部分头紫小心收纳进磨砂玻璃瓶中密封好,剩下的头紫粉末被她倾倒在玻璃板上。
粉末如粉尘般铺开,她用刮刀在中央扒拉住一个小坑,倒入亚麻油翻炒上色后,就放空自己以画圈的方式开始研磨颜料。
坚硬的玻璃杵与玻璃板摩擦,发出轻微而规律的“沙沙”声。颜料在研磨下逐渐变得细腻、均匀,半透明的紫丁香色在玻璃板上延展。
在加入了粘合剂后的颜料味道对她来说即使并不算好闻,却也让人安心。
就在紫丁香即将达到理想程度的时候,一股浅淡却清晰的檀香,悄然从门外飘了进来。
刑悠头也没抬,手上的研磨动作也未停:“阮澜烛,你又撬我门。”
门口传来轻响,阮澜烛斜倚在门框上,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休闲装,与这充满艺术气息又略显凌乱的画室奇异的和谐。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像刚才撬门而入的不是他本人。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迫不及待地从阮澜烛身后探了出来,少年清亮的嗓音带着雀跃:“青栀姐!是我,程千里!叫我千里就好!”
程千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好奇地打量着画室里的一切。
刑悠这才停下研磨,抬眼看向门口。程千里立刻朝她用力挥了挥手,笑容更灿烂了。
“刑悠。”她简单地报上名字,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活,“随便你怎么叫。你们自便,我很快就好。”
她加快速度,将颜料用刮刀小心地刮入锡管。待她处理好颜料,她走出房间就看见两人正站在她进门前才画好的画面前。
深红与暗金的背景,如同即将燃烧殆尽的烟火。一个穿着金丝勾线,紫红色燕尾服的男人侧身而立,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眼皮微垂,唇角还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又危险的魅力。
“悠悠姐,你这画的是阮哥?”程千里程千里转过头,指着画架,语气里充满了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