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那扇造型奇特,像是巨大姜饼人一样的木门上,贴着一张边缘卷曲、字迹歪斜的告示纸。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颤抖的手蘸着某种深色液体仓促写成的。
寻找走丢的女儿莉莉!
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谢!
——格蕾特
告示下方,一个身影正佝偻着腰,专注于墙角的工作。她穿着一条沾满各色糖霜,洗的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复古围裙,围裙下是同样灰扑扑的,磨损严重旧式长裙。
那应该就是格蕾特夫人了。
她背对着他们,动作缓慢而专注。她手中握着一柄沾满粘稠糖浆的刷子,正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块边缘有些焦褐的姜饼,填补到墙壁角落一处巨大且不规则的破洞里。
身边还放着一个桶,里面盛着粘稠的、颜色诡异的“糖浆”混合物。她一边修补着破洞,一边反复哼唱着曲调古怪却带着哀伤的歌谣,声音嘶哑又飘忽:“石子路啊白又亮,带我的宝贝回家乡……糖果香啊甜又粘,迷路的孩子莫彷徨……”
终于,她好像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停下了口中的歌谣,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她缓缓地直起身,转头看向他们。
那张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苍老和疲惫,一双浑浊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白泛着不健康的黄,瞳孔黑得深不见底。
“你们就是新来的长工吧。”她的声音依旧嘶哑,但比哼唱时清晰了些,“我这儿难得来这么多人。”
她不再看他们,也不再多言,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力气。
她拎起那个装着诡异“糖浆”的木桶,往那扇姜饼人造型的门挪去:“我就是格蕾特,你们叫我格蕾特夫人就行。”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格蕾特夫人用肩膀顶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蹒跚地走了进去。
见格蕾特夫人打开门走进了工坊,刑悠和阮澜烛对视了一眼。刑悠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被杨小姐死死攥住的胳膊位置,先行带着她跟在了格雷特夫人身后。
刑悠察觉到身旁的杨小姐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逐渐用力,呼吸也变得急促。她侧头,压低了声音:“记住我的话,杨小姐。进了这道门,除了自己带的,什么都不能吃。一口都不行,明白吗?”
杨小姐疯狂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抓着刑悠胳膊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门内,光线倒是比外面更加明亮,几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照亮了整个空间。
入门后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大,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模具和工具。
而让刑悠更加心头一紧的是,在这个空间里,已经占了不少人影。他们或单独靠在墙边,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沉默着,警惕地打量着新来的三人。
显然,他们并非第一批抵达此地的“长工”。
格蕾特夫人的声音嘶哑依旧,却带着哄小孩般的诡异腔调:“好了,孩子们。既然人都到期了,那么,今天的活儿就是简单的修补。修补完了,就能来我这儿领取香甜可口的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