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冰冷刺骨舔舐着格蕾特夫人的裙裾,没有一丝热度,却带着焚尽一切的绝望气息。
她的身体在焰光中崩解,炭化的边缘簌簌剥落,像一尊逐渐融化的蜡像。
但她毫不在意,反而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莉莉的星星发夹和画纸紧紧贴在胸口,仿佛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她踉跄着,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烙下焦黑的足印,向着那口巨大的烤炉蹒跚而去。
干涩不成调的哼唱从她喉间挤出,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此刻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解脱:“灰烬飘呀飘,罪孽静静烧……灰烬落呀落……带着宝贝回家啦……”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格蕾特夫人佝偻的身影义无反顾地钻进了烤炉敞开的入口。
“不——!格蕾特你这个叛徒!愚不可及的的蠢货!”女巫科尔维娜的尖啸瞬间变成了夹杂着恐惧的疯狂诅咒,“你会和你的小杂种一起,在炼狱的业火中永世哀嚎!你们的灵魂将……”
诅咒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烤炉内部猛然爆发的红色火焰。
它瞬间吞噬了冰冷的黑焰,熊熊烈火疯狂舔舐着炉壁内侧那些扭曲的纹路,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啊啊啊啊——!!!”女巫最后的声音被彻底淹没在火焰之中。只剩下凄厉又迅速衰减的惨嚎,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唯有那红色火焰在炉膛内燃烧,厨房的空气虽然灼热,但也驱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甜腻的阴冷。
就在烈焰升腾到顶点的刹那,刑悠手中那张带有焦痕的照片,突然变烫。照片上,两人的笑容开始融化、变形,金色的光点从照片边缘渗出,迅速蔓延。
照片在她掌心缓缓重塑、延展、凝固,最终化作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
仿佛回应着钥匙的诞生,厨房入口的阴影处一扇缠绕着花纹的门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阮澜烛的手轻轻落在刑悠肩上,掌心传来沉甸甸的暖意与无声的推力:“去吧。”
刑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悲悯走上前。她手中的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门,开了,散着熟悉的白光。
就在刑悠准备迈步的瞬间,一小卷牛皮纸条,从门楣上方轻轻飘落,掉在她的脚边。
她弯腰,拾起了之后的线索。
穿过白光回到现实,现实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烤炉的焦糊与糖果的甜腻。檀香沉郁,木墨苦涩,唯独没有她画室中松节油的凛冽,让她有一瞬间没有回过神。
阮澜烛看了看腕间的手表,依然是十五分钟。他放下了手,却发现刑悠已经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神有些放空。
他握住刑悠的手腕,声音放得比平时更轻缓一些:“想什么呢?”
手腕上的温度让刑悠回过神,瞳孔焦点重新凝聚:“没什么。”
阮澜烛这才放开了她的手:“看看吧,你下一扇门的线索。”
刑悠打开了纸条:“扫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