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悠的脸颊有些红,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烫。一半是拖稿被抓的窘迫,一半是阮澜烛带来的冲击。
她扯了扯阮澜烛的衣角,带着点不自知的慌乱,压低声音飞快地解释:“这是我书画经纪人。”
“……”
阮澜烛沉默了,他脸上的深情款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揽着刑悠肩膀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力道。最终完全撒开垂落回身侧,仿佛那块布料突然变得烫手一样。
另一只手则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插进了自己的裤袋里。
他极其突兀地侧过身,目光锁定在墙壁上一幅色彩浓烈的画上,仿佛对那里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有那暴露在两人视线里微红的耳廓,无声地出卖了他此刻的尴尬。
经纪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半眯着眼在阮澜烛那明显不自在的侧脸和刑悠通红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好几圈。
最终,他的视线钉在刑悠身上,发出了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快递我约的上午九点上门,所以,你的画,懂?”
“懂懂懂!今天一定完成,保证不耽误!”刑悠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举起左手,还竖起了三根手指,眼神里充满了“这次绝对是真的”的诚恳。
看着刑悠信誓旦旦还指天发誓的样子,经纪人这才勉强点了点头,放缓了此时的语气:“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赶工了。希望这次你能说到做到。”
他刻意在“赶工”两个字上加重了音,目光若有似无地再次扫过一旁“专心致志”研究画作的阮澜烛后才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画室的门被关上。
那声音就像是解除警报的信号,刑悠终于松了口气,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声嘟囔着:“太可怕了,早知道今天会被他堵门,我说什么也不来画室了。”
画室重归寂静,刑悠扭头原本想和阮澜烛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氛围。
可是当她看到阮澜烛那依旧泛着红色的耳朵,突然“噗嗤”笑出声:“墙壁都要被你盯穿了,抠出三室一厅来没有?”
阮澜烛僵着脖子,维持着看画的姿势没动,强装着镇定:“比不过某些人三根手指就卖身给甲方。”
“这叫职业操守,契约精神。”刑悠举着沾满光油的刷子抗议。
阮澜烛没再搭话,反而径直走向画室里放着的咖啡机,背对她时逐渐恢复了镇定:“拿铁不加糖,喝你的。”
刑悠怔住:“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自己好像没在他面前点过咖啡?
咖啡豆被倒入研磨仓的哗啦声响起。阮澜烛没有转身,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和一句模糊在机器轰鸣声中的:“你猜?”
咖啡豆研磨声轰然响起,盖过刑悠未尽的疑问,也仿佛在掩盖某种自己发现的小心思。滚烫的蒸汽里,他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奶缸:“还不干活?”
刑悠捏紧了手里的刷柄冲向画架。在树脂和松节油的气味里,她听见身后咖啡被注入马克杯的绵密声响,咖啡的香气也逐渐浓郁,驱散了光油带来令人不适的化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