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却感到一种刺骨的陌生。
自从那日从第十一扇门出来,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这个世界好像被重置了一样,所有关于“门”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黎东源不再是那个能带着白鹿与黑曜石叫板的过门组织首领,他只是个会因为城管来了而推着车飞奔的小老板;谭枣枣的明星梦缩水成了某个短视频平台上有着十几万粉丝的网红;而陈非,他甚至只是自己车祸住院时负责查房的那个住院医师,对“黑曜石”的认知也仅限于某种黑色宝石。
他们都不记得了。
那些惊心动魄甚至说是生死与共的记忆,似乎只残忍地留给了他一个人。
他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来到了那栋他曾无比熟悉的别墅前。
然而,现实再次给了他沉重一击。黑曜石基地的大门紧锁,窗明几净,却透着一股无人居住的冷清。
最后只剩下她了。
凌久时的心跳得又快又乱,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斜对面那扇熟悉的门前。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颤抖着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次,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凌久时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那熟悉的声音:“来了,谁呀?”
门被打开一条缝,随后完全敞开。站在门后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刑悠。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用一支画笔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脸上却带着疑惑。
凌久时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艰难的问道:“请问,你是古典主义的画家刑悠小姐没错吧?”
他看到刑悠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疑惑更深:“是我没错。可不对啦,我主要是画巴洛克的,古典主义……嗯,不算我的领域。”
只见她停顿了片刻后,语气礼貌而疏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如果是想问画或者约稿,我推荐你直接联系我的经纪人预约咨询。”
她的口癖还是那样,可她的回答让凌久时的心凉了半截,但他还不死心:“那,那你知道你对面的黑曜石吗?”
“对面的黑曜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这里,黑曜石是拿来做矿物颜料的。”刑悠皱着眉,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看起来是要关门送客的样子。
凌久时的心彻底凉了。
巨大的失落和孤独感席卷了他,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瞬间发红的眼眶。他声音干涩:“对不起,打扰了……我可能,我可能找错……”
语无伦次地想要道歉并逃离这个地方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嗓音从屋内穿了出来。
“亲爱的,怎么去了这么久?是谁来了?”
伴随着话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刑悠身后伸了出来,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将人轻轻往后带了一点,贴合进一个怀抱里。
紧接着,一颗发丝略显凌乱的脑袋从刑悠的肩颈后探了出来,侧着脸,在她的唇角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做完这一切,那颗脑袋的主人仿佛刚看到门外石化的凌久时一般,那双桃花眼里瞬间闪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