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安全屋隐匿在城乡结合处的边缘地带,蜷缩在一片低矮的自建楼房之中,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要更逼仄,更不显眼。
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盏功率不足的苍白节能灯,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行动成功的肾上腺素已经退去,肌肉的酸胀与精神的损耗翻涌上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以及若有若无的不安。
熙蒙靠坐在一张旧木桌旁,罕见地没有沉浸到他的设备里。
这次他亲自下场,冒险伪装成司警和弟弟们一起潜入大楼,连接内网,亲手取走了关乎所有人未来的密码本。
整个过程分秒不差,行动路径也干净利落,堪称完美,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那根始终未曾放松的神经。
胡枫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盯着房间中央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他看着她被仔仔引到唯一的旧沙发上安静坐下,看着阿威递给她一杯温水,看着她顺从地接过,一切似乎都正朝着预想中的进行。
可下一秒,一声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呵。”
那声音比温蒂的清亮要更低沉沙哑,比Niki的冷静要更狂放不羁。
她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此刻燃烧着一种全然陌生的火焰,混合着玩世不恭的戏谑和某种被长久压抑后终于得以释放的恶意。
原本柔和的五官线条,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神态,嘴角也勾起一个堪称邪气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笑声陡然放大,变得尖锐而刺耳,“有趣,太有趣了。成功了不是吗?东西到手了不是吗?啧啧啧,看看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环视着眼前几个脸色骤变的男人,像是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她甚至悠闲地晃了晃手中的水杯,任由水滴溅落在水泥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她伸出一根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自己的胸口:“是你们,亲手把我从那个无聊透顶的牢笼里放出来的。现在戏演完了,就想把幕布重新拉上,让我回去?”
“这不过是一具束缚着我的廉价躯壳而已。现在,这自由也该轮到我享用了。”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脸色铁青的熙蒙身上挑衅着。
“底牌”不受控了。
不仅仅是不合作,而是彻底变成了充满威胁的存在。
胡枫猛地站直身体,之前所有的担忧在此刻化为怒火与恐慌,尽数倾泻向这场行动的主导者,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就是你说的风险可控?”
“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她随手将杯子往边上一扔,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碎片四溅。她无视了这一地狼藉,只顾着给自己擦了擦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她歪着头,慢条斯理地审视这在场的所有人,那笑容愈发扩大,令人毛骨悚然。虽然还没打算做什么,可看着他们越发警惕的样子,她就很是愉悦。
越是愉悦,她就越是想做些什么,来感受不同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