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娘子看着自家一个差点当了妾的女儿,一个伤着的女儿,本就难受的心更难受了。但二女婿毕竟带了人来解围,礼数不能废,她强撑着笑脸迎上前:“好女婿,今日可多亏了有你啊。”
范良翰摆摆手,将身旁的柴安凸显出来:“岳母客气了,小婿没出什么力,全凭我表哥出面,那杨羡才不敢继续造次。”
郦娘子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柴安,想到之前的事情,语气便带了几分勉强:“那也多谢大官人援手了。现在家中事儿多,容我改日再谢!慢走,不送!”
说着,她将女儿们赶进家门,那扇厚重的木门随之“砰”一声重重关上。
郦娘子背靠着门板,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都还愣着做什么!”她挥了挥手,“赶紧进屋去!”
进了厅堂,寿华赶忙寻来清水与药膏,小心翼翼地替郦嘉则清理伤口。
清水触及破皮的伤口,带来细微的刺痛,但她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却缓缓扫过围坐在旁的母亲和妹妹们:“现在,谁能告诉我,今日这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她从康宁混杂着后怕与得意的叙述中拼凑出完整的计划,并发现这个兵行险着的计划几乎全家皆知,唯独瞒着她时,正被涂抹药膏的手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
“还疼吗?”寿华吓得立刻停手,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给她轻轻吹了吹。
“没事,不疼的。”郦嘉则语气依旧平淡,但视线却转向了寿华,“但,你也知道?”
寿华在她的注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点头承认了。
这一点头,郦嘉则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包扎好后收回了手,随后唤来了春来:“帮我去药铺请姑爷过来一趟。就说,家里有要事相商。”
见女儿这般,郦娘子刚想开口缓和几句,就见她已站起身。
“娘,今日晚膳,我来安排。”
郦娘子看着她包扎着的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这手都伤着了,还操什么心?好好歇着!”
“无妨的,娘。”郦嘉则浅浅一笑,“不过是嘱咐仆妇们几句,不动手。今日大家想必都受了惊,吃些安神定惊的药膳,对身体有益。”
那一刻,郦娘子与剩下的女儿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齐齐掠过不妙的预感。
这预感,在晚膳时分得到了应验。
厅堂内,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面面相觑。
果不其然,除了郦父和李莲花面前照旧摆着他们那熟悉的药膳盅,此刻,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面前,都多了一盏小巧精致的白瓷炖盅。
盖子未掀,那清苦的药香就已弥漫了开来。
李莲花苦笑了一下,在身旁元娘带着警告的眼神下,老老实实端起自己那盅,姿态堪称乖觉。
苦,难以形容的苦。
那强烈的苦味强势的霸占了所有人的舌头,,并且余韵悠长,导致这整顿饭下来,无论之后再吃什么珍馐美味,入口都只剩下一个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