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头正好，李莲花正捏着毛笔，盯着账本发呆。一阵略显迟疑的脚步声，倒是让他抬起头来。
一眼望去，便看见范良翰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飘忽。
“元姨姐……不在？”范良翰压低声音问。
李莲花放下笔：“她出诊去了。二妹夫寻她有事？”
“不不不。”范良翰连忙摆手，快步走进来，搓了搓手，“我……我是特地来寻姐夫你的。”
“哦？”李莲花挑了挑眉梢，愿闻其详。
范良翰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小厮，朝着李莲花凑近了些：“此非说话之地。小弟在潘楼备了薄酒，还请姐夫移步，有要事想要请教。”
李莲花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从善如流地起身：“二妹夫相邀，岂敢推辞。请。”
潘楼雅间，柴安已端坐其中，见二人进来，起身拱手：“李兄，冒昧相邀，还请勿怪。”
虽然眼神带着些审视，但礼数却也周全。
“柴兄客气。”李莲花回礼，神态自若地落座。可看到眼前一桌子的精致酒菜，在联想到几人之间的关系，心下已明了几分。
酒过三巡，范良翰几杯酒下肚，脸上泛红，胆子也壮了些。他苦着脸：“姐夫，不瞒你说，我……嗝……我实在是……羡慕你啊！”
李莲花执杯的手一顿，有些不理解为何自己会被羡慕：“羡慕我？”
“是啊！”范良翰用力点头，“家中谁人不知，元姨姐医术通天，对你更是关怀备至。听闻……听闻那药膳都是元姨姐亲手调配，姐夫你在家中说一不二，地位超然。不像我……”
他话语戛然而止，只余一声长叹。一切尽在不言中。
柴安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斟酒，却将李莲花的所有反应都收入眼中。他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表弟的请求，二来是想看看自己着未来的连襟心性如何，是否值得交往。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也有一些忧虑，是否成了亲的男子，都如自家表弟这般地位堪忧。
李莲花闻言，低头抿了一口酒，再抬眼时，只是安慰的笑了笑：“二妹夫，那药膳滋味如何，怕是唯有饮者自知。”
“不过你说的这说一不二嘛……这倒也确实，家中大事，由我定夺；小事，由娘子裁断。不过……”他顿了顿，迎上柴安好奇的眼神和范良翰羡慕的目光，“何为大事，何为小事，全有由娘子界定。”
“……”
雅间内一时寂静。范良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柴安握着酒杯，心中却警铃大作，这李莲花就是只狐狸，他这番坦白，是真心诉苦，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
李莲花仿佛没看见两人复杂的神色，自顾自执起酒壶，为二人添满：“夫妻相处，贵在知心。你若真心待她，她自然能感知。至于地位……”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心之所安，便是归处。计较这些虚名，岂非本末倒置？”
他举杯看向柴安，然后看向范良翰：“况且，能得一心人携手度此生，已是人间至幸。所谓委屈不过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二位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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