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驶过洛阳城熟悉的青石板路。与汴京扑面而来的的繁华不同,洛阳的空气中都带着旧都的从容与古朴。
李莲花倚着车窗,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郦嘉则看着他侧脸,知他近乡情切,虽知他身体早已好转,但依旧担心他身体经不起连日赶路的颠簸,便将一直温着的药茶递了过去:“喝了,定神益气。”
当那架熟悉的马车一角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依旧停靠在他们城郊的庄子旁时,李莲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光芒闪烁。他不等车夫放下脚凳,便一手撑着车辕跳下了车。
庄子有仆役打扫,廊檐下不见蛛网,石阶上未有积叶,一切整洁得就好像主人不曾离开过。
李莲花穿过庭院的脚步越来越快,衣摆拂过茂盛的花草,带起细微的簌簌声响。郦嘉则默默跟上了他,曾晾满药材的宽大竹匾,如今空荡荡地叠放在角落,但空气中早已浸入梁木砖石的药香却固执地证明着那些忙碌而充实的过往。
莲花楼静静停在林边空地上,车壁上落满了灰扑扑的尘土与枯叶,曾经精美的莲花纹雕饰,也被风雨侵蚀得略显黯淡。
他伸出手,在触及那扇熟悉的车门时停顿了片刻,才用力推开。“吱呀”一声轻响,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望着楼内熟悉的布局,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感慨:“久违了。”
随身行李被仆役们妥善归置在庄子的厢房里。李莲花婉拒了旁人帮忙的好意,自己挽起了长衫那略显宽大的袖子。郦嘉则已从井边提来了清水,将长柄扫帚递到他手边,一切尽在不言中。
打上来的井水还带着地底的冰凉,郦嘉则执起水瓢,缓缓将清水泼洒在车壁与轮毂上。水流冲开了尘土,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泥浆蜿蜒流下,露出底下木材原本的色泽。
李莲花则手持长柄扫帚,先将车顶与周遭堆积的落叶枯枝仔细清扫了个干净。动作不急不缓,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郑重,就像是在打开一段尘封的岁月。
随后,两人一起浸湿了抹布,拧得半干,开始由内而外,一寸一寸地擦拭起来。从楼内桌案、橱柜,到车窗外壁、每一道雕刻的纹路,都不曾放过。冰水浸得指节发红,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无人喊累也无人停手。
当最后一片落叶被归拢到树根下,最后一道莲花雕纹被擦去蒙尘,重新显露出流畅的线条时,夕阳的余晖正好洒落在这座焕然一新的莲花楼上。虽然木材的色泽已不复当年鲜亮,但那份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已然回归。
李莲花直起身,望着眼前在落日中恍若新生的莲花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了,老伙计收拾利落了。”他转头看向身侧同样忙碌半晌,脸颊上不慎沾了点点灰痕的郦嘉则,唇角难以抑制的有些上扬,“元娘,接下来,便轮到我们收拾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