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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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ChiRi变回陈稚里后,陈稚里很久没有再来韩国。
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将近七年,早就待够了。
陈稚里回国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然后回了学校上学,按部就班的生活。
为了做练习生,陈稚里考上大学之后请了长时间的假,平时很少来上课,都是在空余时间线上补课,只在考试的时候匆匆回来一下,然后又急匆匆的回去练习。
她已经读大三下学期了,终于回到学校好好的上了课,久违的体验了一下大学生的生活。
每天在不同的教室奔波上课、晚上去图书馆自习、周末在宿舍点外卖的,和她之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一开始上课时她被认出来过好几次,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但陈稚里都不介意,安静的来教室上课、听讲、记笔记,和千万个女大学生一样。
于是其他人也都渐渐的习惯了。
再后来,陈稚里渐渐的没有了踪迹,彻底成了素人,归于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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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以后,有人偶遇陈稚里,叫出了她的名字。
陈稚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壳,拧开笔盖签名,看到她手机壳后面夹着的小卡,上面的少年似曾相识。
她签名时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陈稚里邵子恒吗?
粉丝顿时激动起来,连连点头:“对,是他。”
陈稚里把手机壳还给她,仍然是微微笑着的:
陈稚里挺好的。
锁骨处的那块皮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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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稚里在离开SM公司后,又悄悄去了一次纹身店。
那是2024年末,已经是深冬,那天晚上真的很冷。
陈稚里穿着和刘冠佑一起去买的情侣款羽绒服,手腕上是几年前和邵子恒一起串的手链,戴了陈宣佑送的耳钉,还喷了点孙滢皓送的香水。
那天晚上某家纹身店的纹身师,遇到了她工作好几年来最奇怪的一位客人。
那位客人的表现其实说不上特别奇怪,她遇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客人,事实上她的表现甚至说得上温柔礼貌,声音一直都轻轻的,还一直在说谢谢。
只不过她蒙的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出她消瘦得过分,宽大的帽子和口罩围巾也没遮住她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似乎是自己下定决心一口气快刀斩乱麻剪掉的。
和她严严实实的穿着不同,她戴了很多小饰品,耳后甚至喷了香水,是很好闻的栀子花香。
很多人都不知道,栀子花的花语是隐忍。
那位客人的要求,是洗掉锁骨上的纹身,要完全洗掉。
开始前纹身师和她确认了好几遍,因为这不是办不到,但会很疼,非常疼。
她只是坚定的点头,说可以,能完全洗掉就好。
她把外套脱掉时,纹身师看到,她非常瘦,但非常年轻,应该才二十出头。
她手臂上也有两个纹身,第一个是20180528,第二个是20241210,似乎这两串数字对她来说都有什么非凡的意义。
因为是锁骨位置的纹身,所以客人需要正面躺下,然而客人从头到尾也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她根本看不见她的脸。
只是,她一直在哭。
从开始洗纹身,她就开始哭,直到彻底洗掉纹身,眼泪仍然在往外流。
纹身师想到她锁骨上的纹身是Owen,似乎是什么人的名字,以为她是失恋了来洗掉纹身断舍离,不由得安慰了几句。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客人只是哭着摇摇头,声音很轻:“不会再好了。”
她付钱时掏出了一大把韩元,纹身师想给她找零钱,却被她拒绝:“不用了。”
“我马上就要走了,想把这些都……花掉。”
纹身师莫名觉得,她本来想说的词,应该是扔掉。
她走后,又过了很久,纹身师下班,看到店门口的垃圾桶又满了。
她准备把垃圾袋扔掉,却看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副耳钉、一串手链,还有一件羽绒服。
都是刚才那个客人扔掉的。
纹身师想起来刚才的交谈,猜测她扔掉了所有和爱人有关的东西。
可她自己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就这样一路流着眼泪走回去。
那条路她走了好长好长时间,正如她做练习生的漫长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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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稚里想,或许自己在改变,她和许枳春越来越像了,那个和她一样决绝的离开的女孩。
但是她们两个还是不一样的,许枳春不会因为感情有半点犹豫,那个节目里没有让她驻足的人,陈稚里有。
只是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裕俊如果真的太累的话,离开也没有关系。
裕俊回去好好休息,开心一点。
裕俊小里,你现在笑得越来越少了。
陈稚里我觉得,从我进入SM后,这七年里,我就没再真正的快乐过。
陈稚里因为做练习生,我错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陈稚里现在,或许是时候该放弃了。
那是裕俊最后一次见到陈稚里,从那之后,他们两个就再也没有见面。
裕俊也是陈稚里在决定退赛后,离开那里之前,去见的最后一个人。
她曾经无数次想要离开SM,但是真的下定决心解约后,发现这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因为心境不一样。
陈稚里发现,参加《Starlight Boys》后,她还是或多或少的变化了。
只是到最后,她仍然还是一个人。
离开SM的那一天,陈稚里在手臂上纹的进入公司的日期后面,纹上了离开公司的日期,代表她漫长的梦结束了。
从20180528到20241210,看似只有不到七年,但对于陈稚里来说好长好长,长到占据了她将近一半的人生,和她所有的青春期。
这个梦她做了将近七年,到最后也没有真正的出道过。
前两次是被迫失去机会,这一次,是她自己亲手放弃了,那近在咫尺的出道机会。
因为陈稚里清楚,那看似是一勺糖,但根本不是甜的。
陈稚里彻底的累了,也厌倦了,她已经不再对出道抱有希望了,她不要出道了。
曾经的陈稚里非常不理解邵子恒,但她现在能够理解,并且感同身受了。
因为她终究也成为了逃兵。
陈稚里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让其他选手来送她,一个人拉着重重的行李箱背着大包,离开了那里。
如果陈稚里在那时回头就好了,就会看到,很多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在窗口和楼门口,心疼的、不舍的看着她离去,他们都就在她身后。
可是直到离开营地,陈稚里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走得很快,正如同她来时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