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路流言蜚语中,谢则灵被带到了田甜的院子里,季明轩放下她时,她整个人已经痛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季明轩绝对是故意报复她,看起来辛苦的背了她一路,实则一路都在拉扯她的伤口。从未见过这样贱兮兮的人,明里暗里都在整你。
见她扶着柱子站起不来,季明轩勾唇道,“本少爷可是累了一路,你不用说声谢谢吗?本少爷想着,既然都背你过来了,也不算欠你什么了。先前说的那个条件,就作废了!”
谢则灵冷冷看了他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季明轩无意瞥到她后背衣服上溢出的血,眼神微闪,转头和元宝说,“你和她在这里等着!我去叫田甜出来。”
元宝虽然挺不待见谢春花,但是见她后背流了那么多血依然一声不吭,不哭不闹。完全没有以前那无理取闹的架势,心里反而发慌,想着这姑娘也是个狠人。
田甜带着荔枝出来时,见谢则灵抱着柱子不撒手甚是奇怪,走近后见到她后背溢出的血以及苍白的唇色,顿觉心惊,“荔枝,扶谢姑娘去我房里!”
谢则灵被荔枝扶进田甜的闺房,元宝见状赶紧一溜烟去找季明轩。结果绕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脑子灵光一闪,他连忙跑去田甜屋外,果然在拐角的窗边见到了他,他小声喊,“少爷!”
季明轩示意他噤声,侧耳仔细听着里头的声音。
谢则灵怕弄脏田甜的床,选择趴在榻上,田甜让荔枝打了些热水,又给谢则灵找了套新衣裙,换衣服的时候,血肉黏在上面撕扯,谢则灵痛的忍不住骂季明轩,“王八蛋!狗屁!”
荔枝忍不住笑,“我听说你这两年最爱追着季二少爷走,现下你舍得骂他?”
喜欢季明轩的是原主谢春花,又不是她谢则灵,“原来是我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一个处处嫌弃我的人,我何必再跟上去自讨没趣?”
荔枝愣了片刻,打趣道,“听说你没再跟着他追了,竟然是真的?”
谢则灵垮着脸说道,“真的不能再真了!若我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就让我不得好死行不行?”
荔枝连忙捂住她的嘴,“这话可别乱说!”
田甜坐在椅子上给养的一只雀鸟投食,瞥了眼窗外,轻笑,“谢姑娘想通了也不错,男人的确靠不住!”
谢则灵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这样一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里,会有田甜这样清醒又思想超前的人。她的很多想法,其实与她没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的世界很合得来,“田小姐,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很讨厌男人吗?”
田甜抚摸着雀鸟的羽毛,思忖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但是我知道,人都是自私的,男人是自私的,女人也是自私的。而男人往往比女人更加自私。他们会规定只有男人能做皇帝,明明女人也很能干,但是他们从不认可女人的本事,只会一味的说女人不好,贬低女人。为的就是希望女人任劳任怨,心甘情愿的贤妻良母。女人心甘情愿的付出那么久,最后只换来男人的不屑与怀疑。”
谢则灵敏锐的发现一些东西,问她,“田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些经验,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或者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田甜的手顿了片刻,见到谢则灵那清明的眼神,撒了把谷粮在碗里,“谢姑娘,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既然如此,你不妨猜猜我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
谢则灵讨了杯水喝,“我听过外头的说书先生说过田夫人的事情,你和田夫人的感情很好吧。”
荔枝抢着说话,“夫人还在的时候,小姐就天天跟着妇人去绣坊!夫人死的那一日,小姐哭的都快断气了!你说能不好吗?”
谢则灵微微颔首,继续问,“那田夫人和田老爷的感情如何呢?”
这个问题,荔枝就沉默不语了。
田甜说道,“你想的没错!我爹一直都很讨厌我娘!”
哇哦!挖到瓜了!谢则灵这会儿没说啥,看田甜的神情,像是在回忆,她也不好打扰。
田甜起身推开窗,看着天上的云发愣,没多久后说道,“我娘是童养媳,比我爹还大三岁。我爹九岁时田府因生意失败,家道败落。是我娘不辞昼夜在家绣花才养活了一家,我爹那时候年纪小,承受力差。没多久就有了赌瘾,我娘辛辛苦苦做工赚钱,一边要养家,一边还要替他还赌债。我爹17岁那年,家里长辈去世,却拿不起银两来办一个像样的丧礼。也是我娘到处去借钱求人,才办好了这些事。见我娘这么多年一直无怨无悔的付出,我爹总算幡然醒悟。在季伯父那里借了一些钱,就带着几个同伴一起去外地做生意。这一去就是七八年。可他在外多年依旧一事无成,带着一身消颓的气息回到家里。我娘则在季伯父的帮助下办起了绣坊。我爹他看着我娘天天受人夸赞,他只会生气,责骂我娘一个女人家只知道在外抛头露面。因为季伯父和我娘走的近,他甚至怀疑我娘对他不忠,经常对我娘恶言辱骂。”
谢则灵叹气,没想到外表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田老爷实际上却是个冷家暴男?不过田老爷既然会因为季如常和田夫人走的近而不满,按理说他对季如常应该也不会有好脸色。可田老爷的说词反而显得他和季如常的关系是亲如兄弟,这未免太过反常。
田甜一直关注着谢则灵,见她低头思索,眼底从原有的疑惑,到后来的明了,她轻笑,“我爹的生意,少不了季伯父的支持!可我娘同样也帮了他许多,他却当做视而不见理所应当。我娘也是个傻子,对我爹的话言听计从,从不反抗。明明我娘也是个那么厉害的人。”
谢则灵疑惑,“我听外面说,田夫人去世,是因为在山上被狼咬了,中了狼毒。”
田甜眼神骤暗,脸色阴沉,眉目中带了几丝怒意,咬牙切齿道,“是啊!那头狼恶毒极了!活生生的把她给咬死了!”
谢则灵观察着田甜的表情,听着她的话,总感觉有些奇怪,但是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