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师府的路上,二人全程无交流。
谢则灵生了一路的闷气,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走这垃圾剧情,她不是纸片人,并不想卷入这些人的纷争里。
回到国师府后,谢则灵立马回房间收拾好行李,这师千邑她招惹不起,能做的只有远离。
可是刚走出房间,她就发现许管家在外面等着,见到她出来,面色也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已知道,“谢姑娘,国师就在前面的亭子里等你!”
谢则灵不知道师千邑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也不想找系统,从今天的事情来看,系统摆明了是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但是也从未提醒她要注意,可她要出府,就不得不经过那个亭子。无奈之下,她只得跟着管家去见师千邑。
谢则灵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她不过是回丹浮园收拾了一下东西,他已经让人布置好了酒菜,身上也换了衣物,而她好像只顾着赶紧逃离这里,完全忘记了身上的不适,想起白日清醒后赤裸裸趴在他怀里亲热的场景,尴尬的她巴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师千邑正站在亭子里看月色,凉风在夜里掀动衣袂,加上他眼底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很像个将要乘风而去的仙人。谢则灵实在不懂,这个世界的主人为什么要选择她和师千邑这样的人有一场缘分。
师千邑没转身,语气平淡的问,“你讨厌我?”
谢则灵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纠结了许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不讨厌你,我只是害怕你!”
听完这话,师千邑有些诧异,转身问她,“为什么怕我?”
谢则灵犹豫了片刻,问他,“你想听真话吗?”
师千邑点头,“但说无妨!”
谢则灵放下行李,郁闷的喝了口酒,“其实你挺好的,人好看又聪明有能力。但是我和你不是一类人啊!就像我不是乌伤国的人,你让我远离家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很排斥的。”
师千邑听了个半懂,“你害怕我强迫你?”
“是,也不全是!因为强迫我的不是你。有个人硬要我来到这里,硬要把你和我绑在一起。我害怕你,是因为我害怕喜欢上你,我害怕自己因为喜欢上你就忘记了原来的自己,忘记了我要回去的路,忘记了我原本是哪里的人!”
师千邑没说话,内心却有些颤抖,因为她和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
谢则灵又喝了两杯酒,脸色有些红,“我不想在这里轻易动了感情,不想在这里有牵挂!我害怕我回不去!所以我要让自己讨厌你,远离你!但是这不代表你不好!只是我需要这样做,来让自己觉得安心。”
让自己讨厌你,远离你。不代表你本身不好,只是他们需要用这个方式,来让自己觉得安心,来让自己觉得满足了自己的某种执念与期盼。师千邑的内心是震撼的,他第一次见到谢则灵这样坦诚的人,她像一面镜子,让他看见了某个一直被他忽略的自己。
师千邑的祖上有道术高人,其祖第一代,出过一个白日羽化登仙的仙人。自那以后,师家个个开始修身养性,并数次外出求仙,许是上天感其心诚,师千邑的高祖得到了一本修仙秘籍,自那以后,其曾祖开始不出门,没日没夜的参禅悟道。在其百岁那年,忽有一日仰天大笑,出门离去。自后不见所踪,其曾祖一代有个子孙。与世敌勾结,将那本修仙秘籍偷了出去,自此没了下落。
师千邑五岁那年,师家忽然得到那本秘籍的下落,其父为了拿回秘籍,惹了仇家,招致灭门之灾。师千邑被其父好友送至无相大师那里抚养,成为无相大师第二个弟子。师家代代都受其祖影响,故而师千邑自小就有着过人的天赋与领悟力,在灭门那一日,他险些被仇敌杀死,周身忽然亮起一道白光将他送至安全之处。他自那以后,就立志要成为仙人。
二十多年来的修行,让他以为自己早已经清心寡欲。谢则灵的出现,对他而言是一场打击。因为他没有通过考验,最终依旧被自身的欲望冲昏了理智,二十多年的修持毁于一旦。对眼前的谢则灵,他其实是有怨恨的,怨恨她为什么要出现,甚至觉得她是来让自己的修为损毁的魔女。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反而没有谢则灵这样一颗透彻的心,她能看懂自己,并且愿意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恐惧与担心。
但他做不到,二十多年来的修持,让他有了自以为傲的资本,同样也因为自己这些修持而产生了贪恋与执着。因为太过在意这一路来的修持,所以在谢则灵出现以后,见她影响到了自己的修行,因此产生了怨恨与不满。他不愿意看到自己是因为恐惧修为毁于一旦,所以对谢则灵有了厌恶与排斥。而他的心魔之所以得不到破解,恰恰也在此处!他不愿意放下曾经一切自以为是的修为!带着恐惧与执着的心,又如何去做到纤尘不染呢?
想清楚这些,师千邑自嘲的笑了笑,从谢则灵手里夺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她道,“是我要谢谢你!”
谢则灵愣的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谢谢她?
师千邑一边饮酒,一边回忆,“师家代代有人求仙修道,我的高祖曾经得到一本修行秘籍。曾祖在百岁时,日日参禅悟道,最终如愿以偿白日飞升。曾祖飞升后,有个子孙与世敌勾结偷走了秘籍。我五岁那年,父亲忽然得到了那本秘籍的下落,因为这本秘籍,我师家招致灭门之灾。灭门那日,我险些被害,许是因师家祖先庇佑,一团白光将我送至安全之处,我因此活了下来!”
谢则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难以置信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师千邑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反而点头轻笑,“一切皆有可能!”
是啊!她都能穿书到这个世界了,还有什么不可能?怪只怪她是个井底之蛙,认知面只有那么点,所以只能大惊小怪。难怪外界都传闻师千邑很神秘,原来自家祖宗一个个都这么牛皮,小时候就遇见过神仙,这在他们那个世界就被叫做有仙缘。
要做神仙的人,那就得摒弃七情六欲,降服自身的贪嗔痴慢疑。谢则灵越想越心惊,她因为被人算计和他睡在一起,算不算毁了他这些年来的修行?她欲哭无泪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给毁了!”
师千邑被她逗笑了,“没有那么严重!”
不严重?谢则灵奇怪的问,“你们修仙的人,不是都讲究不近女色吗?”
师千邑神色轻松道,“我原本也以为是这样,但是现在我发现,并非只是这样!”
谢则灵见他像是摆脱了什么束缚,但是说出来的话她依旧听不懂,因为两个人都愿意坦诚,所以她也没了之前的顾忌与担心,“什么这样那样?能不能说人话?”
“一切顺道而为,方为至上!”
谢则灵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说了,你们这些修什么道道的人,最喜欢讲什么随缘,一切顺其自然之类的话了!”
师千邑来了兴致,“你看起来对此涉猎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