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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远舟一副无赖模样,故作疑惑:“到底是住手还是住口? ”
乘黄愤恨地咬紧牙关,抬手捏决。
瞬间,巨亮的光线淹没了一切,当白色褪去,四周恢复原本的颜色,众人已然站在一处山林间。白玖疑惑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景象。
“这是……哪儿?我们离开幻境了吗? ”
赵远舟笑了笑,指向一侧的高大石碑:“这座山岩碑石,是大荒去往昆仑之门的地方……但这里不是大荒,只是一个复制了大荒景色的幻境。我们还在乘黄的幻境里。 ”
乘黄背对众人,负手而立的乘黄,似笑非笑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初代神女的事情吗,那我就带你们看看……”
“最初的白泽令,是一分为二的,分别由初代神女和大荒最厉害的大妖一同管辖。”
说到此处,乘黄表情莫测,回过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远舟。
四周景色又开始变幻,大荒白帝的石室中,一团白光在空中一分为二,时而分开时而缠绕,最后白光飞入一容貌倾城的女子眉心,一双明眸睁开,女子浅色的眼瞳发出一阵金光,额间闪烁白泽印记。
而另一道白光则飞向乘黄的眉心之中。
两人分站石碑两侧,一同抬手放在石碑上,起誓:“泽被万物,百恶不侵,同心共力,誓守大荒。 ”
随即,石碑上浮现出一串金色的小篆文字,小篆文字从石碑上飞出缠绕在一边的神木上,化成一支短箫,落入神女手中。
而另一道小篆则形成符文敕令,缠绕在乘黄手腕上。
乘黄的目光望着那景象,微不可察地叹息。
“我与初代神女共同掌管白泽敕令,彼此同心共力,形影不离,守护大荒安宁……”
一阵短箫声传来,曲调悠远宁静,令人不自觉静下心来。
众人追随萧声回头,只见神女坐于石台上,乘黄就坐在一旁,一边看着神女,一边在手中雕刻着什么。
神女放下短萧,凑过去看,乘黄正在雕刻一对木偶,一个是她,一个是乘黄。
两只木人偶均是喜笑颜开,喜气洋洋的模样,人偶的两只小木手,也是牵在一起的。
神女看着这对小木偶,笑了出来,而一旁的乘黄看着神女笑容,也不自觉扬起了嘴角。山谷中微风不燥,阳光和煦。
世间万物,仿佛有用不尽的寿命,望不见尽头,就像他能一直看到这个令他心动不已的笑容,哪怕生命再漫长,只要山海不灭,誓约不负,他愿意一直守着这个笑容。
景色再次变幻,昆仑之门的壁画闪着金光,里面飞出一朵一朵白光,白光落地后变成与凡人长相一致的妖,他们排队往前走着,目的地是前面的吊桥。
想要上吊桥,就得主动撩起袖子,露出白泽令的印记,有了这个印记,才能证明是被允许进入人间的妖,才可以隐藏妖气,不惹是非。
队伍井然有序,但在队伍中,有一个用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的妖,他十分忐忑,紧紧捂着袖子,不敢撩起。
随着队伍行进,他越发紧张,最后转身绕过队伍,准备从神庙边缘偷跑出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跑走,一股力将他掼在地上,“嘭”地一声,他浑身已经被金色符文捆绑,动弹不得,拦住他的,正是神女和乘黄。
神女对着那妖道:“ 蜚,你身为灾兽,见则大疫,所到之处,必定遍地嶙骨。我不能允许你前往人间。 ”
神女走近他,还未开口,蜚已经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身上的披风随着他不稳定的妖气,忽然爆开,浓郁的暗色瘴气瞬间散出,露出他浑身溃烂疤痕的赤裸上身,蜚惶恐中,撞向了乘黄,神女立即闪身,替乘黄挡下。
神女被气浪冲击震开,身形不稳,乘黄忙接住她,接着,就看见了她的脖子和手臂开始蔓延疫病,长出了红疹。
乘黄慌了,那一瞬间,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神女不是神,是人。
而人是那么脆弱,再浓烈的爱意也抵不过人的生老病死,即便人能寿终就寝,两个人厮守一辈子,也不过短短数十载。
他明明是那么想与她千年万年厮守,而现在,连这短短的数十载光阴也要被剥夺吗?不公平!
乘黄重新睁开眼睛,眼神里燃起一丝恨意。
“我寻遍大荒,仍找不到治疗瘟疫之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病入膏肓……我告诉自己,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她!”
赵远舟表情有些触动:“你当年在大荒大开杀戒,杀害了那么多妖,难道就是为了给神女续命?”
乘黄声音坚定:“我说过了,只要能让她活下去,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文潇不解:“你肩负白泽令的重任,理应守护大荒,但你却视大荒众妖的生命如草芥,犯下滔天大罪,却说这只是代价……”
乘黄冷哼一声,固执地说道:“我若连她都救不了,如何救大荒?我必须为她尽力一搏!”
文潇摇头:“那她愿意你如此尽力一搏吗?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乘黄终于沉默下来,神情转为哀戚无助。他苦笑着,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
景色又变回到昆仑之门前,神女脸色苍白,颈边大片红痕触目惊心,她用白泽令短箫指着乘黄,十分痛心。
而乘黄垂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杀害无辜,自知罪孽深重,天地难恕。”
“你既知是错,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神女的声音虚弱。
“那是因为……”乘黄停顿半秒,眼神不自觉看向了神女的手腕,那红疹越发严重了,他苦涩地找了理由搪塞。
“那是因为他们不服管束,私逃大荒,所以该死。”
神女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越来越严重的红痕,心中已经了然。
“现在的你,已经不再适合掌管白泽令了,我要收回你身上那一半。”
神女拿出短箫吹奏,眼神带着痛楚,很快蓄满泪水。
箫声回荡,乘黄手腕发出剧痛,他跪在地上,咬紧牙关,痛苦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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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