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像天女下凡了

夏日夜晚短，铃兰草在溪谷中随风轻摇着，从山腰带松树的草坪向下看去，一些淡蓝色的光瓣伴着草木香味的溪水向下流着。

蝉鸣在湖周围响着，贯穿整个夏日的夜晚，偶尔出现的松鼠驮着松果在树上的前后飞跃着。

要找到独角鲸，你得去到世界尽头。

湖中岛，一棵巨大树干上写着用繁体字刻出来的字。

鲨鱼盯着树干想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周围的星宿流动，一闪一闪，从西向东缓缓前行，在午夜六点时出现的银河要用望远镜才看得利。

鲨鱼在城市高楼中某栋的十八层，用望远镜期待今晚能看到银河，可直到酒意褪去，也没看到。

电话铃声响起。

T“喂，卢总送回去了，一路上我也没有提合同的事，估计已经吹了。”

T的产音疲惫的传来。

鲨鱼“你又不是没做过背景调查，求他的人多了去了。我估计他还是之前看在你的情分上才愿意和我们谈的。”

T“你也知道啊，雨女搞什么，你什么时候找他聊聊，不辞而别，一回来就让我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T在路边坐下。点上了一支白色长烟，卢总真没有那种意思，鲨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T“你动动脑子吧，他起家之基来自于他媳妇，出来喝酒、商k、业务哪一次不是过过眼瘾，就算他想也不敢的。而且他这个人谨慎的很，每次只看不碰。”

又补了一句。

T“那这件事就是雨女不管不顾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点没边啊，活像个只在过去停下的人。”

鲨鱼轻叹一声，又端起身边的淡茶喝了一口。

T“你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聊吧，我刚刚问了木子，说她帮我们安排。”

鲨鱼“行，我看明天时间。”

说完T挂掉电话。

铃兰草、溪谷、世界尽头。

鲨鱼想着这些东西，总觉得有点伤感。

人真的能一直活在过去吗？喃喃自语。

你可能行，而我不行。

第二天一早，两个满眼黑圈的两人在公司见面，鲨鱼刚想说什么就被喊进办公室了。

他们的上司老许是一位，又年轻又有气质漂亮的女领导，用这些话来形容，毫不为过。

在大学时代，是鲨鱼的学姐，鲨鱼算是和他一起走过创业时期的骨干。

许“鲨鱼，我听说你们还把分公司的卢总也惹毛了，我去了解了一下，好像还和雨女有关。”

鲨鱼头直接大了起来。

当时老许和鲨鱼在大学关系不错，自然就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

许“你直接告诉我解决方案就行，这个方案是你一直在做的我，赵总和卢总那边我也问了一下，基本没戏，其他开发商，估计也不太看好。”

许看着窗外手指敲了一下桌子，等待着回复。

鲨鱼“我再想想其他办法，要不只能停了。”

鲨鱼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案，最后的希望也差不多破灭了。

许“说实话，这个方案有点像之前做过的一个文化产业，环城商业圈本来就是现代化产业，你塞太多复古和山水的东西进去了，总得看投资回报比不是？能吸引过来的人不会太多，停了也算是一个及时止损吧！之前由着你性子做事不太行了，改另一种吧！”

许说了很多，又转头让鲨鱼出去。

中心商业街广场旁c座和d栋三楼最边上的角落中，坐落着一家略显上世纪90年代泡沫泡沫霓虹时期的咖啡馆，名叫《易遥》。

今天放的音乐是来自2010年兴起的复古采样蒸汽波之中的热门单曲《柴鱼のcolling[已售]》。在窗边最角落坐着一个女子，随着音乐节拍敲着放在桌上的手指，她头发修长齐腰，身上的金属大圆耳环随着手指摆动，时而向左，时而向右。黑色的指甲修长，由纤细的小臂带动。身上黑色连衣鱼尾裙浑然天成，眼色有所冷漠，嘴唇微微抿起。

看见慌张跑来的人略显不满。

木子“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迟到，今天又是去喂橘猫了？”

木子适时开口都没抬眼看他。

鲨鱼“雨女怎么说？我不是说让你约了他吗？还没来？”

鲨鱼坐下点了一杯常喝的香草摩卡。

木子“着什么急啊。他下午四点自然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我估计她还没睡醒。”

木子又放了一块方糖搅拌了一下。

鲨鱼“得今天一天的工资算是没了。对了，之前雨女算是怎么回事？我都要成了。”

木子转过身来。

木子“怎么比起你以前对于你做的事情算是轻的不能再轻了，况且又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木子适时停住。

鲨鱼“怎么解决？”

鲨鱼眼色一暗，叹了一气，这么想来也确实。

木子“等他过来吧，差不多要到了。”

木子抬手按下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时间。

门后的铃声响起，叮铃~

正好到了店中下一首歌的播放开始，《一个人去太古里》独白中男声响起：你真像天女下凡了。

她的脸上画着淡色的眼妆，眼底还有些许睡意，头发依旧红火，配上身着的红色吊带长裙，显得有些许泼辣。

她火急火燎的走到，吧台点了一杯咖啡，又转身，径直走到木子旁边坐下。

适时，另一句独白也响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可爱的孔夫子。

雨女，刚坐下就脱口而出：

雨女“我可以帮你将合同签城，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鲨鱼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想起了之前去找兰铃草的那个溪谷，当时雨女站在他的身旁，认真的看着他。

雨女在旁边看着目光灼灼周围的森林中传来鸟鸣声，太阳从日暮开始向下微沉，能看到自己以前看不到的东西，失落、回忆、从前、以后、未来。

此时雨女也和以前一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鲨鱼“可以。问吧。”

她心中有许多问题想说，但到最后好像全部堵在心中说不出。

雨女“你为什么突然从海上回去？”

那是八年前的冬日，鲨鱼刚从大学毕业攒下了一点钱，当时雨女和他约定一毕业，就到海上去找独角鲸。

他们俩就是那时出发的，从南边一直向北到北边的海上登上了一只刚要出海的渔船，船上的船长是个年轻的本地人，在某次出海时失去了一只耳朵，但人热情的不得了。

从刚上船开始，两人就看着大海，期待着这次旅行，在经历了一些风暴之后，鲨鱼提出了结束这段旅程，刚好船也受到一定的损坏，不能再往前。

回岸过后雨女说要继续寻找独角鲸，鲨鱼不想，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鲨鱼“只是不想找了，觉得这东西不存在，不可能找到。”

鲨鱼说着仿佛真的是因为失去了信心。

雨女的眼中再次流出失望，神色好像再说鲨鱼这个人做事总是在随波逐流，不会有始有终。

雨女“真就这么简单？”

鱼女问道。声音听不出波动。

鲨鱼“对，你想当时我们钱要花光了，余下回去的钱，真的找不到了。而且我们，不也没去到世界尽头不是？”

鲨鱼说着，眼神却闪躲着他说谎了，雨女自然也看了出来，却也没再说什么，反手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鲨鱼。

雨女“上面是卢总和另一个女人亲密的照片。”

雨女有些回忆道：

雨女“你不会忘了我们大学是做什么的了吧？外遇这种事情我查到了，而且之前在商k时，卢总真下了手。”

雨女“你的回答我还算满意办法就在这儿了，卢总是靠他老婆起家的，总公司指认他老婆只是后面生了孩子，退到了幕后，但让卢总下台轻而易举。”

鲨鱼“知道了，谢谢。不过下次别这么麻烦了好吗？”

雨女突然面色一沉。

雨女“我的场子只陪酒不卖身。你没见广告上讲的，谁敢动我场子里的女孩终身不得入内，而且还面临猥亵罪名。我可是请了最好的法务部。”

鲨鱼，一阵头痛，心中暗道：难怪这么便宜。

雨女“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些年去了哪？”

雨女眼神一转，又盯上了鲨鱼，脸色微红。

鲨鱼一顿沉默不语。

木子“你都快三十二三的人了，还脸红啊？”

木子一笑，转眼看着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