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暮云脸色一白，身体又有些微微发冷，他想辩驳，可是动了动唇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砸过来的烂菜叶子越来越多

段暮云的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随着那些记忆中的话一同被点出来的，是再次发冷到有些僵硬的身体

与自己有些失衡的体温比起来，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卓翼宸更像是一个温暖源

身体随着众人的指责越发抖起来，段暮云一把按住卓翼宸想要脱下斗帽的手，轻轻的让他撇开衣角，隐匿在黑色外袍内

渐渐的，众人口诛笔伐的从缉妖司变成两个人，再到所有人只戳着段暮云的“脊梁骨”，说着那些肮脏的、足够恶毒且上不了台面的言语

耳朵里渐渐听不到众人的咒骂和好友的维护了，耳朵传来阵阵轰鸣，有人推着搡着，又有更多人加入这场闹剧，挤散了缉妖司众人

对世界的感知似是消散了，有人痛骂着，叫嚣着，伸手扯开了本该隐匿在黑袍之下的素衣，说要想段暮云曾经做过的那样，将他自己开膛破肚，看看心是不是黑色的

没有人再能挡在段暮云身前，鸡蛋液代替泪水混着菜叶滑落脸颊，再次抬眸，段暮云和楼梯上垂眸看他的傲因对上视线

隔着人群，就像那天晚上，他与“卓翼宸”隔着夜色随上眸子似的

甄枚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那啊

楼梯上的傲因身体转向更大了些，嘴角笑容更甚

裴思婧抬步便冲破人群，朝傲因跑去，文潇也没有愣神，着急的跟上

文潇裴思婧！

赵远舟没有拉住离开的文潇，回眸看了一眼愣神的人群，然后轻声交待英磊和卓翼宸带段暮云先回去

手腕被一股大力扯住，段暮云回过神，借力起身，但有更大的力气推开了挡在段暮云身前的英磊，嘴里叫嚣着

不过好在，段暮云不用再一直坐在冰凉的水里，外袍被扯坏，身上单薄的里衣往下流着水

他想，幸好他本就不堪

他想，他好像被困在了地牢里走不出来

段暮云抬脚走出水池，穿过人群朝外走去，众人虽然卖力的朝他扔过剩菜，却在看到他走过来的时候惧怕的为他让出一条路

水声逐渐变大了，从地牢里的小水滴变到身上流下的脏水，再到段暮云走出天香阁，毫不怜悯扑向他的大雨

追出来的卓翼宸把斗帽披在了段暮云身上，轻轻替他拢了拢，温暖从黑袍内侧传递，不知是风卷起的叶子，还是叶子催起来的风

离仑兀自站着，看着面前二人的狼狈

离仑不杀我了

卓翼宸只是不动声色的护着了些段暮云，眼底除了警惕，更多的是悲伤

卓翼宸现在我也是妖

卓翼宸没资格杀你

卓翼宸都是你计划好的，对吗？

卓翼宸诬陷我，让世人唾弃我

卓翼宸可是暮云做错了什么

离仑嗤笑一声，缓缓靠近卓翼宸，轻声说着

离仑我只是想让你们懂我

离仑他没做错什么

离仑只是他不该...心里不是只有我一个

离仑退开了些，迎上卓翼宸身后段暮云疑惑的目光勾了勾唇，却见插在中间的人瞥了瞥头，朝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