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已是初春,可京城仍被大雪压身,一眼望去,只有黑白一片。
现在的天刚蒙蒙亮,街上行人无几。
宰相府飞絮阁,落雪枯枝下,一抹瘦弱的红色倩影端坐于石凳上,她手中捧着手炉,偶有几片飘零雪花,落在她的兔毛大衣上,枕着上面的梅花化掉。
一旁的丫鬟冬棋满脸担忧,“姑娘,外面风大,你身子又弱,我们还是回屋里等吧”。
木自安眺望天边,眼里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她只轻轻摇了摇头,薄唇微启,“不用,这里正好”。
上一世,也是在这样的雪天,她被囚于深宫之中,听见满门抄斩的消息。
冬棋还想再说些什么,院内小门处突然传来几下有规律的声响,她会意,连忙上前将门打开,迎进来几名凶神恶煞的壮汉。
不管见过多少次,冬棋还是会被他们的长相吓到。
而木自安只是静静看着他们走到跟前来,她问,“都办好了吗”。
“回姑娘,其余人都杀光了,那个女人也还留着一口气在”。
“那就好。”,木自安深吸一口气,心里担子终于放下,也在这时,她才觉出几丝凉意,“冬棋。”。
冬棋应声,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壮汉们,他们却有些惶恐,“姑娘,我们只是奉九殿下之命行事的”。
“如今天气,办事多有辛苦,前几次办事的人,也给了银子的”。
听了这话,壮汉安心收下银子,“多谢姑娘”。
木自安目送着他们离开,此时,天已经大亮,冬棋安静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雪又独自飘了一会,外面已有小摊支起。
“冬棋,准备准备,进东宫”。
“是”。
……
木自安着盛装,在家人的叮嘱下上了马车。
今天是她每礼拜与太子,也是她如今的未婚夫交流感情的日子。
木自安自幼体弱,是宰相一家的掌上明珠,不说生得倾国倾城,也有柳絮之姿,清雅淡丽。
并且她文采斐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当今的皇后,也就是太子生母念她贤良淑德,为她和太子求得了赐婚。
当然,更多的是看重宰相府权势滔天,为太子稳固根基罢了。
马车上,木自安不禁自嘲一笑,前世,她的父亲全力支持太子,让本来坐不稳太子之位的他登了基,最后却只换得她家一门满门抄斩,她被囚于深宫之中,病魔缠身,郁郁而终的结局。
可笑她一家满门忠烈,却落。通敌叛国的罪名。
但苍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臣女木自安,见过太子殿下”。
一双令人恶寒的大手虚扶着她起身,她抬眼,撞进那双笑意未达眼底的眼中,掩去低头时的情绪。
这一世,究竟谁会先得这通敌叛国的罪名呢?东陵澈。
东陵澈笑的客气又疏离,领着木自安往内走,木自安稍落后半步,平静的表面下是翻涌的情绪。
来到茶室。
因为提前准备了炭火,茶室内十分温暖,冬棋为木自安解下披风。
两人相对落座,东陵澈率先开口,“最近天气又有些转凉了,你身体可还好?”。
例行公事般的关心。
“多谢殿下挂念,臣女一切安好”。
“那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是东陵澈问,木自安答,本是未婚夫妇,但两人的气氛过于疏离。
上一世,木自安本以为只是因为东陵澈不喜欢她,而她本也不喜欢东陵澈,两人见面纯是因为皇后下令。
这不过是一场联姻罢了,木自安也愿意为了木家,扮演好这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甚至皇后一角。
只是不曾想,东陵澈是个不知知恩图报的家伙。
不过聊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外面突然有人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地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木自安就静静看着东陵澈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她自热十分清楚,那侍从向东陵澈说了些什么。
东陵澈眼神阴沉地站了起来,他看了眼端着茶杯的木自安,心里冷哼一声,“刚刚突发急事,可能不能继续陪木姑娘了”。
“无碍,公事要紧”。
“那改日再向姑娘赔罪”,说罢便转身离去,茶室内只余木自安与冬棋两人。
木自安捧茶轻吹,茶面泛起涟漪,她轻抿一口,语气淡淡,“这次,你总该坐不住了吧”。
冬棋上前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要回程吗”。
“殿下既已走了,便回去吧”。
“是”。